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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的與以往判若兩人了。
傍晚,全家人興致勃勃去到海邊,孩子看見海水,沙子興奮得想置身其中似的。和小乖一直玩到手掌通紅,衣服都浸溼。
而她,則在斷斷續續與他講她父親的事,以及這幾年發生的大大小小的還記得的事。
拖著一條長裙,走著走著,風就吹開了她的發,直到散亂,風衣綻開。
往往回去的時候孩子已經疲倦,便趴在她的肩上睡著了,她抱著她走一段路又停下來,換一隻手來抱,小乖也倦倦地跟著他們。卓凡說把孩子放在他腿上好了。她搖搖頭說不用,堅持把她抱回家。
有時,他們在門口看著她玩,她又開始說,他便一個字一句話地聽著,偶爾兩人又沉默,拉著他的手,撫到自己兩頰,輕喚他。
日子似就可以這樣,無限無限地拉長,可以看不到結尾,因而沒有結尾。
她說,父親教她畫畫,似一點一點重新教授給她畫畫的東西,她有兩年時間未接觸作畫,所有關於畫的蹤跡都無,他才從頭開始教她。
而她願意聽從是因為他帶她去他的畫室,從未讓她,讓任何人去過的畫室,只他自己一個人獨處的空間。第一次讓她進來。
她說,我看到的只有母親,他讓我看我母親,他說有時候他根本無法創作,因為母親擠滿了他整個腦子,所有的思想。她的身影,臉頰,笑,眼神。我也見過她的相片,可是在父親的畫裡才得以看見她的生命力,她似還健在的動感,以及一個動作,一個笑容,似即要脫口而出的話語。
他是如此細緻地一點點剖析她,把她完完全全理解參透,刻在自己腦子裡。
當他獨自時,夜深人靜時,抑或人聲鼎沸時,他在一絲絲搜尋她的影子,來完整自己,來填補內心。
而所有的畫,是一幅都未示人過的。他獨自享有這個女子,這個巨大的靈感來源,甚至長久以來對他們唯一的孩子都閉口不談,這近千張的畫,是他四十年的日日夜夜和不肯忘卻。
我想在那一刻,我才真正原諒了他,並且開始愛他。
重新去了解他,去審視他,接受他,把他這麼多年為我做過的事和付出的心血結合起來,肯定他是我的父親,給予我生命的男人。
她說,我那時懷著小恩,她是我的光源,讓我支撐起自己,因為她知道她是我想見的人,是要我堅持下去的動力。父親亦期盼她的來臨。
她出世不久,我便跟隨父親四處奔波,開畫展。
畫展之後,我卻無法再作畫,簡直是陷在了低谷之中。後來我才告知給父親這件事,他幫助我一步步走出困境,他依著母親給他的思源得以不停地創作,而我,他問在我的腦子裡,記憶中,留有的是什麼。
他說我有時越看越像我母親,安靜的,溫和的,初生陽光般溫暖人心。
若是之前,恐怕連我自己都不會相信他是在說我的個性,你也知道,我離這些詞彙有多麼遠,但是他說我是,是如此,越來越像她。
一切似又來臨得悄然無息,卻又是洶湧澎湃,瞬間顛覆。
她說她已經根本無法形容那樣的感受了,可只要一閉上眼來,它似又近得就在你的血液裡,奔流不息。
她與他在冬日海風怒吼的海邊,抑或午後暖洋洋的陽光裡,在廚房,他的床頭,在鞦韆上,她娓娓道來,似乎她來此只為與他促膝長談,並且感覺她因為害怕來不及而不停地地傾訴,是他以前根本未見過的。
他因為不知她竟會如此健談,訴說她離開後的日日夜夜,關於她轉變的日日夜夜,蛻變的頃刻,疼痛和深刻的記憶,她不緊不慢,從頭至尾地訴說。
他們一起鬨小恩入睡,小恩似已習慣這裡每日潮來潮去的日升月落,與卓凡,母親和小乖在一起,她也愜意。
她的畫室是他不介入的地方,她也從未邀請他,有時不見她人便知道她必是在畫室,但總比之前她悄然離家,渾渾噩噩的要好,獨自去海邊,抑或把自己弄傷,是他最擔心的一段日子。
如今她好好地待著,他自知這種感情的富足亦不可再多貪婪。
直到有一日,她請他到她的畫室。看她的那些畫,那些記憶。
他還記得她用自己的血在畫紙上抹出的一片殘陽,或者把她父親扭曲地拼湊一起,竭盡全力的叛逆。
而今的是一幅半牆高的,她用布蒙上的畫。
她扯下布,把畫指給他,說,我的全部記憶只有這些,這片大海。
是她唯一的僅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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