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部分(第3/4 頁)
後剛剛一年,琪的病情又復發了。根據骨髓檢查結果,化療必須儘快進行。
對於白血病病人,化療無疑是一種摧殘和煎熬,可是它又是通向恢復健康的必由之路,也是唯一的一條希望之路。化療的第一天,琪噁心、嘔吐劇烈,把膽汁都吐了出來,一般的止吐藥根本不管用。琪只能直挺挺地躺著,頭稍微一動便是一陣陣噁心。幾天以後,她明顯消瘦了許多。後來嘔吐逐漸減輕了,可是感染接踵而至,她的白細胞降到了300(×109/L),口唇皰疹,咽痛明顯,體溫升到了40℃,不得不用升白藥和高階抗生素。半個月以後,病情逐漸得到了控制,琪的食慾也慢慢地恢復,可精神卻委靡許多。
看書成了琪在化療期間的主要事情。她喜歡讀臺灣作家三毛的小說和席慕容的詩。其中《哭泣的駱駝》著實讓她感動了很久,她告訴我,等病好了一定要去神秘的非洲大陸看看。
有一天,有個高大英俊的青年出現在琪的床邊,原來是琪的丈夫。得知她病情惡化,他匆匆地從國外趕回來。他有一米八以上的個頭,五官輪廓分明,濃眉大眼,帶著一副黑邊眼鏡,從一進病房就一直守在琪的身邊,不分白天和晚上。見到我們過來,總是禮貌地打聲招呼,憂鬱的眼神帶著感激之情。我不止一次地在洗手間看見這個年輕人在悄悄地流淚。有時想過去安慰幾句,可卻又不知如何開口。這令我想起了一首詩:“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
由於丈夫的歸來,琪的精神好了起來,話也多了,眼睛又恢復了往日的明亮。一天,琪的丈夫找到我,提出能否作為特例讓琪在病房裡做一次錄音——琪很久沒有去錄音棚了。我們同意了他的請求。下午打完吊針,琪的同事從電視臺搬來了專業的錄音裝置,具體的錄音內容我已經記不清了,只記得那天大家笑語不斷。最後,琪唱了當時很流行的一首歌——《月亮代表我的心》。
“你問我愛你有多深,我愛你有幾分,你去想一想,你去看一看,月亮代表我的心!”一曲唱罷,兩人相擁而泣,琪的臉上充滿幸福而甜蜜的微笑。那一刻,所有人的視線都模糊了……
喧囂的夏季終於過去了,白天蟬鳴的聲音一天天地變小,直到完全消失,可是在晚上,蟋蟀的歌聲卻此起彼伏,有時連成一片,彷彿在拼死地絕唱。不知不覺中地上的落葉逐漸多了起來,從病房極目遠望,天高雲淡,風從遠處的南山上吹過來,發出瑟瑟的響聲,感覺就在一夜之間,天涼了。經過幾次化療,琪的病情沒有像預期的那樣緩解,反而逐漸加重:血紅蛋白已經降到了3g/dl,秀髮日漸稀疏,面色更加蒼白,胸悶、心悸一天天明顯,她已經不能下床活動了。這使我想起了日本電視劇《血疑》裡悽婉的幸子。
再過兩天就是中秋節了。琪的父母早早地為她買好一束鮮花,放在她的床頭櫃上。可是琪卻虛弱得連水都不能喝了,昨天琪出現了呼吸困難,不得不用面罩吸氧,而且還咳了幾口血痰。強心針和呼吸興奮劑都用上了,大家都盼望著琪能像以前一樣頑強地挺過來。
又到中秋月圓時(2)
第二天早上,我一上班就習慣地先到監護室看看,猛然發現琪住的1號床已經空了出來,被褥整齊地疊放著。窗外的陽光透過潔淨的窗戶照了進來,照在那束燦爛的鮮花上,一切是如此的寧靜、祥和。琪走了,永遠地走了!就在昨天晚上,她的心臟永遠地停止了跳動。所有的努力都沒有能夠挽留住她美麗而短暫的一生。聽夜班的同事說,臨終前琪一直拉著她愛人的手,緊緊地不放鬆,嘴唇一直在動,好像有很多的話要說。
怔怔地站在那裡,不知道過了多久,直到值班護士招呼我去交班。琪死了,這一切都在意料之中,但我卻怎麼也不願相信她的生命竟然如此脆弱,像一條美麗的彩虹,隨雨而生又瞬間而逝,在放射完絢麗的七彩光芒之後,永遠地消失在屬於她的那片藍色天空中。
很多年以後,一次偶然的機會,我們幾個當年負責琪的診療醫生又碰到一起,不經意間談起琪,大家無不惋惜!十幾年來,我們診治了無數的病人。唯有琪給我們留下極其深刻的印象,令我們始終不能忘記。琪走了,可是她那不畏病痛的精神、對美好生活的追求和嚮往,如同她靚麗的倩影一樣,已經永久地留在我們的記憶裡。
一輪圓月升起在病房外的夜空中,斑駁的月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遠處千佛山上的燈光依稀可見,北面趵突泉的泉水奔騰如故、湍流不息,清風陣陣,帶來絲絲涼意。不知不覺中又到了中秋月圓時,濟南之夜是如此安謐、平靜!整個城市沐浴在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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