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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是還在馬家樓子工地上當個監工,哪怕只是小小的監工,此時桂子飄香之時,也正是送禮如雲之日。唉,偏要我來這窮困不堪的河梁縣當個狗屁的縣令,整日沒有一件案子,賑災的糧款既沒到位,就是到位了也由欽差大臣一人把持,可以不經過縣令等當地方官員直接發放。”
萬道條放下書本,又隨後拿起一隻鼻菸壺,吸了幾口,感到比那桂花香舒服多了。又仔細睇視一會這隻精巧的煙壺,壺把上鑲有幾顆紫晶,奇的是在晶瑩透澈的壺裡面刻有一副水墨畫,一株古松虯枝盤起,下面是一隻松鷹在地上回頭望月。萬道條是明白此道的人,知道像這樣的鼻菸壺乃是壺中的真品,倘若是假那定是松上落鷹。“人就是能啊!”萬道條感嘆道,在松枝下方的空白處,還有一枚小小的印章,印泥的紅色砂痕依稀可見。他已經記不得是誰送的了,反正那時大富人家為了獲得肥沃的土地,可沒少往他那裡送東送西的。
“萬大人,”一個皂衣差役進來稟道,“溫總督派來的張千總要你見他。”萬道條慢騰騰地站起來:“找我有什麼事?”
“萬大人,”等在門口的張千總未等萬道條的話音落下,便一步跨進門檻,拱手道,“萬大人,本官奉欽差大臣之命,前來就搭設粥場賑災一事商議商議。我們不知到底有多少災民還流落在街頭,萬大人幫著清查一下,欽差大臣正等著你回話呢!”幾句不冷不熱的話,讓萬道條收斂起臉上不快的表情,“啊,好說,好說,下官這就前去。真是我河梁百姓的救星啊。”萬道條一面拱手還禮,一面滿臉堆笑著說:“欽差大臣此時在什麼地方?”
張千總沒好氣地說:“就在河梁城裡。”噁心地翻了一眼萬道條手中的鼻菸壺。
“啊,安民之舉,安民之舉,下官這就前去。”萬道條一面說:“備轎!”一面起身往後院走去。
張千總注意到這腦滿肥腸的縣令的十個手頭上綴滿了寶石鑽戒,在陽光下還真刺眼。“狗日的,當了幾年治河的官都肥得骨頭冒油了。”張千總在心裡暗罵道。
松筠命人把陳鳳翔押解到縣衙,權作稍事休息。剛到衙門口,就遇見萬道條身著一身簇新的官服慢悠悠地邁著方步,朝門口走來。松篤看了一眼那小小的縣令,給手下的親兵丟了一個眼色。那親兵會意地一聲高叫:“欽差大臣到。”這一聲喊,嚇得萬道條再也不敢挪動半步,“卟通”一聲雙膝跪倒,似被砍殺的肥豬一般,癱在地上,連忙又挪正了肥碩的屁股,跪著向前爬了幾步,口稱:“河梁新任縣令,原南河道督署李家樓監工萬道條拜接聖旨。”
松筠緩緩地從轎走下來,一步一步走到衙門口,說道:“起來答話!”萬道條連著站了幾次都沒成功,還是身後的差役扶他一把,他才站起身來道:“下官迎接來遲,還望欽差大人海涵!”松筠說道:“本官另有要務纏身,你協助張千總搞好粥場,勿要漏過任何一位災民。”一甩手帶一隊護衛徑自往衙裡走。來到公堂上,松筠即命解除陳鳳翔的木枷。
松筠這才細細打量了陳鳳翔,比起當年自己推薦時的陳鳳翔,形象有天壤之別,瘦骨伶丁的,穿一件灰土布長袍,外頭也沒套褂子,腳下一雙“踢死牛”雙梁兒黑土布鞋上,沾滿了泥土,辮子和袍角都沾著泥漿,一副清瘦的面孔,惟有一雙會轉動的眼睛表明他還再活著。松筠心生不忍,低著頭對親兵說:“把犯人帶去洗一洗!”
萬道條和陳鳳翔本來也很熟悉,都是河工,看到陳鳳翔的慘狀,竟生出一種兔死狐悲之感。他對松筠道:“稟告大人,陳鳳翔雖然有過,可也不能如此折磨啊!”他知道,上一次也是松筠的密摺,致使徐端等四十八名河工受到不同程度的懲治,徐端受不了打擊,死了!對於徐端的死,他多少有些愧疚,畢竟同在一處工地上,他知道像徐端那樣的河工再也找不出第二個了。本來他可以免於處罰,只要把攤的帳目一一說清,恐那時,自己也有逃脫不了的干係,好在一向沉默的徐端竟一直沒有說,這一下,劃來劃去,竟沒有把他算上。實際上,他心裡知道,有好些沒有懲處的河工,如陳鳳翔和自己,都是銀子在起了作用。
松筠冷眼看一下萬道條,心道,這傢伙腦滿肥腸的樣子,不知吃了多少民脂民膏,是不是讓他也吐出一些來呢?當初查處徐端時,幸好徐端為人還較廉潔,查來查去也沒弄個明白,哎——。松筠接過侍衛遞來的清茶,微微地吹了吹,咂了咂茶味,好茶,又止不住地猛喝一口,不想剛續的茶水還燙著泥,他只感到嗓眼一熱,吐也不是,咽也不是,忍不住地猛咳一下,一口茶水還是從嘴中噴出,細碎的茶葉片直衝萬道條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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