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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一種精神狀態;而忘形,則是這種精神狀態的外在表現。得意,是自我心理上的滿足,哪怕不得意的自以為得意,或別人管不著的暗中得意,與外界無礙。但忘形,或手舞足蹈,或情不自禁,或張揚賣弄,或無恥癲狂,影響到大家,就會遭到物議了。
如果崔浩清醒,那就趕緊收斂,還來得及。但他已經太忘形了,罔顧一切,就不可救藥了。其實他提倡道教,攻訐佛教,已惹眾怒。他阻止拓跋嗣南征劉宋,支援攻打蠕蠕和赫連昌部落,也使將領反感。他主張恢復門閥制度,與鮮卑貴族分庭抗禮,經營官僚姻親集團把持權力,都是很不得人心的。這個陷入困境的崔浩,還自我感覺良好,在編撰北魏《國史》的時候,以為自己是北魏第一文臣,將拓跋氏這個野蠻民族的全部歷史,包括穢行醜聞,惡風汙俗,“務從實錄,以彰直筆,盡述國事,備而不典”,而洋洋自得。且刻在大石碑上,立於首都平城(今山西大同市)的通衢大道上,“往來見者鹹以為笑,北人無不忿恚,相於譖浩於帝,以為暴揚國惡。帝大怒,使有司按浩及秘書郎吏等罪狀”。
得意與忘形(4)
碧落黃泉,這個得意忘形的崔浩,路便走到頭了。其實在作家中,也有類似的人物。還記得在“春風得意馬蹄疾”的時候,即使坐在沙發上,也是四肢展開,呈“大”字形的張狂,眼睛抬得很高,凡人不理,誰也不在他的話下,連地球也看扁了。等到大難臨頭,災禍迭生,風雲莫測,吉凶未卜時,便魂飛魄散,六神無主,瑟縮發抖,惶惶然不可終日;請他坐在沙發上,也只敢欠著半邊屁股。
得意與忘形之間,確實存在著一道最好不要逾越的界限。得意可以,但絕不要忘形。因為一旦忘乎所以,而又不知節制,失態丟人事小,遭忌惹禍事大,說不定還要付出更沉重的代價。要牢記的一點是:野蠻,固然是野蠻人的特性,但文明人有時野蠻起來,甚至比食人生番還起勁。
崔浩被抓了起來,裝進一個木籠裡,比後來戴高帽遊街示眾還慘,押送城南,置於地坑。“使衛士數十人溲其上,呼聲嗷嗷,聞於行路。”溲者何物,屎也尿也!文明落在野蠻的報復狂手裡,那種挖空心思的折磨凌辱,便可想而知的恐怖殘暴了。《魏書》的作者,出於一種文化人的同情,不禁嘆曰:“自宰司之被戮辱,未有如浩者。何斯人而遭斯酷,悲夫!”
得意忘形者,能不由此總結一點什麼嗎?
唐朝的“苦迭打”(1)
公元626年的夏天,唐高祖武德九年###的清晨,秦王李世民,在京師長安的皇宮北門,也就是太極宮的玄武門,發動了一次爭奪皇位繼承權的武裝叛亂。這一場唐朝的“苦迭打”,使得中國歷史上的“樣板”皇帝,正式登上“貞觀之治”的舞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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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迭打”,意即“政變”。為日文的外來語,由法文的“coupd’Etat”的音譯過來。上個世紀的三十年代,一些好時髦、好洋貨的知識分子,將它從東洋搬到中國來。和當下的中國文人一樣,要不說上幾個洋人的名字,或者,要不寫出幾句洋人的詞語,就好像早晨起床以後沒有刷牙,滿嘴不自在的感覺一樣,成了一種數典忘祖的病態。
“苦迭打”一詞,到中國後,可能水土不服的緣故,很快就銷聲匿跡了。
然而,陰魂不散,公元1966年,也是個夏天,整個中國在橫掃一切牛鬼蛇神,全民陷入集體無意識的歇斯底里之中,“文革”小報遍地開花,如火如荼,蔚為大觀。自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以來,還從來不曾有過如此出版之自由,隨便一個阿貓阿狗,都可以辦報出書,風頭不讓“兩報一刊”。有一天,我從一份叫做《井岡山》的戰鬥快報上,看到當時的副統帥,在一次中央全會上的報告,這個久違了的詞彙“苦迭打”,忽然跳入了眼睛,我嚇了一跳。
那時,橫掃一切的“革命派”,雖造反勇氣無比高漲,但基本文化相當缺失。於是傳了我這個牛鬼蛇神去。
問我,何謂“苦迭打”?
我說,即中文之“政變”。
又問,是他要“政變”別人,還是別人要“政變”他?
這個問題,不好回答,不敢回答,也不想回答,惟有咬緊牙關,三緘其口。尷尬地冷場三十秒以後,我聽到頭兒口中噴出一聲“滾”,便馬上抱頭鼠竄而出。後來,這個販自東洋的外來語,自打“永遠健康”的副統帥折戟沉沙以後,在中國的語言環境中,也就跟著死定了。
話題還是回到唐代那次李世民的“苦迭打”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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