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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略一轉念,對弘六道:“弘六!”
弘六趕緊往他跟前爬了幾步,諂媚地仰起臉道:“師父!”
薛懷義沉聲道:“這件事,不許說出去!”
弘六遲疑了一下,道:“師父,弟子不說……師兄弟們也會知道的,此事……已經滿城風雨了了。師兄弟們只要在坊間一走動,難免就會聽……”
“砰!”
一隻大腳凌空飛來,打斷了弘六的話,弘六慘叫一聲飛出去,身子打著旋兒,貼著光滑的木質地板滑出老遠,只是片刻功夫,他又尖叫一聲,嗖地一下跳起來,拼命拍打著身上冒煙的地方。
這可憐孩子心直口快,他就根本不懂掩耳盜鈴是什麼道理。
薛懷義忿忿地哼了一聲,大踏步地走出禪房。
當他出現在楊帆面前時,袒著胸膛,滿臉酒意,肩膀微晃,笑容可掬,依舊恢復了平素喝醉酒時見到楊帆該有的模樣。
楊帆今兒來拜訪,只是例行公事的向師父請安。這兩個月來,楊帆隔三岔五就來一趟,薛懷義知道這個弟子不同其他弟子,他是有大本事的人,不像其他弟子完全靠自己吃飯,而且官場上很少倚賴自己的幫助和人脈,只靠他自己的能力發展,所以對他另眼相看,不當普通弟子對待,兩人雖是師徒名份,倒有些像是朋友。
楊帆拜過師父,請了安,與他閒聊一陣,便提到了朝廷下“禁屠令”的事,楊帆笑道:“師父,不是弟子誹議天子,皇帝這道旨意,實在是有悖天下人心,弟子估摸著不止百姓們不滿,官員們也受不了,用不了多久這條政令就會名存實亡,不會有人再遵守的。不過在此之前,你那徒弟媳婦想吃口肉食,還得請師父幫忙才行。”
“我看,聖人是老糊塗了!”薛懷義撇著嘴,對這道“禁屠令”不屑地發現了他的評價,然後對楊帆大大咧咧地揮手道:“你放心,你要是搞不到肉食,只管來找師傅。師傅也是無肉不歡的人,讓灑家像三山那禿驢一樣天天青菜豆腐,那不是要了灑家的老命嗎?
雞鴨羊狗一類的肉食,師父來想辦法,想吃魚更好辦,咱們白馬寺後這段河裡肥魚很多,而且旁人還不敢捕撈,以後想吃魚了,咱就一網下去!哈哈,法子有的是,活人能讓尿憋死不成,灑家還等著抱徒孫呢,可不敢饞壞了徒弟媳婦。”
楊帆拱手笑道:“如此,徒兒就先代師父的徒弟媳婦和未出世的小徒孫謝過恩師了。”
薛懷義開懷大笑。
弘六蜷縮在方丈禪房,像只蝦米似的,好半天才緩過氣兒來,他捂著小腹,一瘸一拐地走出禪房,聽到客房裡薛懷義一如往常的爽朗大笑,完全弄不明白師父明明憤怒到了極點、恐懼到了極點,為什麼現在跟十七聊天卻像往常一樣的爽朗大方,一樣的肆無忌憚。
“對了,弟子這兩天還聽到一件與師父有關的妙事……”
楊帆話風一轉就換了話題,薛懷義一聽說和他有關,就有些心驚肉跳。其實他心裡很清楚,他失寵的訊息恐怕整個朝廷已是盡人皆知,他本人一定是最後一個知道的。但是即便全天下人都知道了,他也不希望有人當著他的面說破。似乎這個公開的秘密只要不當著他的面說破,他的夢就不會醒。
楊帆笑著,“不經意地”把胡人摩勒兩百年前曾經遇到過薛懷義的前世,而薛懷義乃是佛門護法韋馱菩薩轉世的事情說給薛懷義聽了。
這件事楊帆不說,過些時日薛懷義也會知道,因為今日朝會之後,此事業已傳開了。武則天下“禁屠令”,並任命一個老道為宰相,當然要給滿朝文武一個充分的理由。
否則的話,朝廷命官、當朝宰相,這樣重要的職位,你皇帝可以隨隨便便就封給一個跑江湖的,你讓那些十年寒窗謀不得一官半職、沙場百戰升不了一階半品的人情何以堪?這個朝廷還有規矩可言麼?還有尊嚴可守麼?
雖然武則天做了天子之後,破壞規矩、破壞秩序的事情已經更多了,可是離譜到這種程度的事畢竟還不太多,不給大家一個交待成麼?
所以,武則天在詔書中鄭重其事地賜什方道人武姓,任命他為正諫大夫,授同鳳閣鸞臺平章事,正式成為大周宰相。在詔書中,武則天對什方道人大加褒獎,誇他道法高深,超越了黃帝時期的廣成子仙人和漢武帝時期伯河上公仙人。
關於武則天本人是彌勒轉世的訊息武則天沒有在詔書中明說,因為這樣做明顯有自吹自授的嫌疑,她只是暗示了一下,侍候她前往俞家老宅的宮娥太監們和那位樂安侯爺就把他們的所見所聞迅速傳揚了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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