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部分(第2/4 頁)
一個空車蓬,沒有底。我想,還有四個輪子呢?又找,找到了。我爬過去一摸車底下壓著人,有棉襖。我說:“你是誰?”他也不說話。我就搬車,四個輪子朝天,我怎麼搬得動呢!使勁搬也搬不動,壞了。但是是誰我不知道。當時我就衝火車喊,火車還在走,“轟隆隆,轟隆隆”。我喊:“站住!站住!”火車司機哪兒聽得見我喊呢。其實火車已經開始在停了,但不能一下停下來,要慢慢地停。火車站住以後,有一個提著馬燈的人下來了,他說:“怎麼回事?”我說:“你的火車撞了我們的汽車了。汽車上有幾個人,你趕快找人。”火車上下來幾個人,我就不管了。
對面是729分廠,就是汽車製造廠,正在施工。晚上燈火很亮,我從火車輪子底下爬過去,爬過去就跑,往工廠跑,跑著跑著掉下去了。工廠挖土挖了一個大坑,我掉在土坑裡了,爬也爬不上來,爬了掉下來,爬了掉下來。我拍《中華女兒》還用了這麼一個鏡頭,胡秀芝爬山,爬上來掉下去,又爬上來又掉下去,怎麼也爬不上去,結果我也遇到這個情況。後來不知怎麼爬上來了,爬上來我就朝工廠跑,剛跑到鐵絲網前要往裡鑽,裡邊有人喊:“舉起手來!不許動!”警衛拿著刺刀對著我,我就舉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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汽車撞火車的“拼命三郎”(2)
他說:“你是哪兒的?”
我說:“我們是電影廠的,撞了火車,我要打個電話給電影廠。”
“好,你跟我來吧。”他說,“哎呀,真危險,我們昨天安裝的高壓電網。今天停電。要是沒有停電,你走到一米左右的地方就把你吸住了。”就這麼巧。
我進去打電話給電影廠,告訴出事了。總機問:“你是誰?”我說:“我是凌子風。”他問:“導演死了沒有?”我說:“我是凌子風不就是導演嗎?你趕快告訴廠長,出了什麼事,汽車在什麼地方。”
掛了電話,這個同志不錯,趕快讓我上醫務室。我渾身都是血,不知是我的血還是別人的血。到了醫務室我說:“你別給我治病,我沒病,我也沒傷。”但我手有劃傷,我說趕快救人。
729廠是蘇聯建的,有救護車,馬上開走了,大夫還得給我包紮。我還得走啊,可是根本走不動。我爬過去,爬到汽車那兒時,已經把人救起來了。讓我上汽車看看是不是這幾個人。我一數五個人,我說:“不對,還少兩個人,包括我一共七個人。”他說:“那邊有一個同志犧牲了。”我過去看,那時已經有手電了,一看是男主角,叫張羽同志,瀋陽人民話劇院最好的演員。當時我還想誰都可以死,但他不能死,因為就他是借來的。
結果就是他死在車裡。我一定要搬,不允許搬,大概要等警察來。我非搬不可,好發脾氣,我把他抱出來了,一看,耳朵、鼻子、眼睛都是泥土、腦漿,一根鐵插在腦袋裡。我就抱在懷裡,然後把他抬在路燈下。我到車裡大家都在哭,
“導演我腿斷了。”“導演我要死了。”哭得難聽極了,“我怎麼辦?”這時,一個人問我:“你算不算?”我說:“我算。”他說:“人不短了。”
我沒算我。可這些人都哭怎麼辦呢?我就講保爾,一講保爾都安靜了。車往醫院送,幾個廠長都坐著車來慰問。這個紅十字車剛一開就掉進溝裡了,司機也慌了,我一看,這個著急啊,車輪在那兒轉,我急了說大家推車。廠長都跟著我推車,最後又從工廠調了一個大卡車,拿鋼絲繩捆上才把車拉出來,把人送到醫院。
送到醫院後,讓我住院,我無論如何也不住,其他人都住院了。有一個同志頭在小河裡泡著,被人發現後拉出來了,不拉出來他就憋死了。
我坐著車回來了。回到宿舍我就不能動了,想站起來,站不起來,想抬手扶著,渾身沒有知覺,但頭腦清醒,就是動不了。大家把我抬下車,送到宿舍。據說我就瘋了,得了神經病,我反反覆覆地說:“犧牲這個同志,我也有責任。”醫務室的護士守了我一夜,給我打鎮定針。
第二天非把我送到醫院。到醫院的當天,我就召集攝製組開會。休息了兩三天,我準備繼續拍。
在這之前先開追悼會,張羽同志的夫人來了,她很年輕二十多歲,才生了孩子,孩子還不會說話。這個同志前幾天還來了,現在她是我妹妹。我認了一個妹妹。本來這個孩子我想要,她不給我,是個兒子,現在天津工作得很好。後來她又結婚,我扮的主婚人。
開完追悼會接著拍,拍了一個月零11天,耽誤了十天左右,拍完了,犧牲了一個同志。當時接了很多慰問信,全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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