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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個人呢,別太破費了。”
紀玉瑤提出了一個新問題:“別的門檻都可以免了,婚單卻是一定要寫的——請誰做大紅媒呢?”
湯老太太順口說:“那還不現成?你們兩個一頭兒一個。”
紀玉瑤有些犯難地說:“可我……現在還是個半邊兒人兒。”
湯老太太板起臉來吆喝道:“從今兒個起,妳不許再提這個茬兒——若不然,我把你們的事兒先張羅了,讓她們那幫子往後拖。其實她們都巴不得由你們倆兒做保山。”
紀玉瑤急忙說“那可不行——我……我們打算冬至後再辦”。
湯老太太心裡想:你們揹著我把日子都訂了!卻也不追問,另起話頭兒說:“桂香那對兒還得等小裴的傷滿百日,而且婚後去投‘摩挲仙兒’;可李宏這頭兒三個夥計往哪兒娶媳婦兒呢?”
三個人喳咕一大陣,決定兩院兒的西屋先各安排一家,再求孟老疙瘩兒兩口子給找處房子。
王桂榮聽後滿口答應。可回到家一說,孟老疙瘩兒卻冒出一句“找房子幹啥”。王桂榮黑起臉,罵他“你良心叫狗叼去了咋的”。等孟老疙瘩兒解釋了幾句,王桂榮卻搗了他一拳,笑了起來。
孟老疙瘩兒找到孫老二,一齊向李宏建議:用現成的木料再建三間房。李宏想:那木料本來打算翻蓋老修家房子,現在看己經沒那個必要了;可轉眼就霜降了,恐怕老天爺不容空兒。孟老疙瘩兒卻說:“小雪才封地嗎,離現在還一個月掛零呢!鋪墊好了後,搶三個好天頭兒,我們哥倆兒緊吆喝幾嗓子,保準兒煙筒冒煙兒。”孫老二補充說:“編笆怕來不及了,可以打葦簾子。牆是幹不透了;可咱們這圪塔兒柴火滿山遍野,多燒幾把兒也一樣炕熱屋子暖的。”李宏便說“那就先謝謝兩位把頭兒了”。孟老疙瘩兒搶著說:“老李當家的,你給了村裡人多大恩典?你要和我們外道兒,我們可就得找個地縫兒鑽進去了。”孫老二有些忸怩地說:“我得說是圈兒裡的人,還是坐地戶,卻窮嗖嗖的,幫不上那幾個兄弟別的忙,咋也要和老疙瘩兒把這件事圓全下來。”
全村各戶都有人被請到了大草房。湯老太太穿了件老紫色團壽字緞子夾襖,青線綈夾褲,小腳兒上穿了雙尖尖的藍地繡花鞋,臉兒朝南坐在一把太師椅上。六姐妹一字排開,向北跪倒磕了仨頭,齊刷刷叫了一聲“親媽”——柳條邊外有種習俗:認乾親要忌“幹”字,要叫“親媽”、“親爹”、“親姐”、“親妹”……湯老太太笑呵呵地站起身來,接過紀玉瑤遞給的一個個紅緞子面兒的小盒兒,逐個給“親閨女”戴上金鉗子。她們一個個流著淚,嗚嗚咽咽地感謝“親媽”——這倒是從心裡發出來的,裡面包含了對紀玉瑤、李宏這一輩子也不會忘記的感激。
開席後,紀玉瑤高興得咋唬起來:把李宏的三個夥計和裴友財、孫老二,都從人群裡薅了出來。在每個“親閨女”給“親媽”敬酒時,她都叫“親妹子”端酒杯,由她未過門兒的女婿捧酒壺斟滿。這在邊外的民人中,可是破天荒頭一回。好多年輕人看得直嘎巴嘴:沒拜天地就能成雙成對地站在一圪塔兒,這才沒白活!
到尚秀娟向“親媽”敬酒時,紀玉瑤咬她耳朵丫子說:“小親妹子兒彆著急,親姐一定幫妳選個滿心眼兒喜歡的捧酒壺的人兒。”尚秀娟這些天和紀玉瑤在一圪塔兒的時候最多,有時候還耍耍嬌。她見親姐逗自己,也不吃虧兒地小聲說:“親姐,她們幾個都說:妳將來要住進這東屋的。親媽也說:‘送完了她們四個小的,就得張羅送你這個大的了。'到那時,我朝表哥你們倆兒該咋叫?”紀玉瑤點了她腦瓜門兒一指頭兒,罵了聲“鬼丫頭兒”,然後大大方方地說:“到那個時候隨妳便兒:若認為姐姐親,就別叫表嫂!”
尚秀娟發問的聲兒雖然不大,可一間屋子裡的人都聽了個*不離十。可誰也沒料到紀玉瑤會冒出這麼一嗓子。全屋人先是一愣神兒,接著就連笑帶叫好,滿屋子像開了鍋。
五 又起一座房
五 又起一座房
霜降後下了場不大不小的雨。一連兩天早晨,馬蹄坑裡都見了冰碴兒。可一扯起西南風,天又曖和起來了。
九月二十這天,李宏的第二所正房動工了。這個日子不是擇的,是兩個把頭兒抓的,還說“老李當家的關了買賣歸隱種田,今天是牛年狗月馬日,吉祥頂天兒”。一來是李宏名頭兒響亮空前,二來各家各戶已經沒有纏手的活兒,幫工的比上次還要多——連李村長都在日頭兒冒紅時,就提溜一把鐵鍬躥達上來了。大把頭兒孫老二很給他面子:請他領唐百順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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