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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在這樣光榮的連隊紮根發芽,哪怕去養豬種菜,也比研究那些不著調的爛玩意兒強百倍。”
於繼成猛地從沙發上站了起來,用和母親一樣明亮漂亮的眼睛,兇狠地注視了父親半分鐘。心說:養豬種菜?您兒子現在乾的就是這活。
父親的眼神凜然不可侵犯,於繼成與父親對視的半分鐘內沒有佔到任何便宜,最後不得不低下頭去,不爭氣的液體盈滿了眼眶。
於繼成只在家住了一晚就歸隊了,臨行前父子倆一句話也沒說。於繼成只是在走出院子前,像王阿姨一樣回頭哀怨地凝視了父親一眼。白髮順著父親的鬢角佔據頭頂,皺紋無情地吞噬著父親的容顏。那一刻,他覺得父親很蒼老很可憐。
父親站在客廳裡看著兒子出屋,算是目送,直到於繼成走出院子,他才抬起頭看了看掛在牆上的妻子的照片。
“丫頭,我們的小三子長大了。他的事我從來沒管過,這次算是破例了,沒有給他機會,但願他能理解。以後的路還得他自己去闖,我想管也管不了。”
於克功唸經似的嘀咕出聲,再次將目光射向窗外,再次嘀咕出聲。
“差距確實大啊,不承認不行。裝備要精良,訓練要加強,觀念必須更新,精兵之路是唯一的出路,‘瘦身裁軍’勢在必行。但願這次裁軍,不要把我的809團取消番號,不要把‘大功六連’裁掉。給他們一個機會吧,那是一支令敵人聞風喪膽的鐵甲勁旅,那是一支所向披靡永遠不可戰勝的鋼鐵雄師……”
於克功嘀咕完,突然幾步躥到電話旁,像跟電話有仇似的,緊緊握住話筒,幾乎快把話筒握碎。
“給我接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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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壓制
1
新兵排長於繼成孤獨地站在六連榮譽室裡享受著孤獨。可他並不寂寞,幾千個六連前輩彷彿和他並肩站在一起,都在用堅定的目光看著他。那幾千雙眼睛的注視,如同父親的大手,迅速把堅強傳遍他的全身。堅定的目光背後,厚實的大手下面,於繼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壓力。那一屋子幾乎要溢位來的英雄精神,像破甲彈接觸裝甲目標後產生的高溫高壓金屬射流,讓於繼成感到前所未有的滾燙灼熱。
於繼成優秀射手的精準眼神,不可避免地與牆上於克功的相片接觸,猶如短兵相接,有點狹路相逢勇者勝的味道。於克功高高在上,嘴角緊繃,目光如電,向下俯視著於繼成。此時那照片上的人不是父親,他是A軍區於副司令。
於繼成像王阿姨一樣,帶著哀怨的目光,死盯著相片上的人。年輕的熟悉的父親,蒼老的陌生的於副司令,很難把兩個人合二為一。也只有跟照片上的人四目相對,才會讓於繼成有略佔上風的感覺。他可以把那個人不當將軍,可以把那個人不當爹。他敢於怒視、敵視甚至蔑視那個照片上的人。
“告訴我,為什麼不給我那次機會?為什麼要把我壓制住?難道僅僅因為您是一名將軍?而將軍就必須大公無私?無私到連兒子自己憑本事爭取來的機會也要剝奪?還有,憑什麼不接受王阿姨?膽小了?怕人說閒話?有辱你將軍的威嚴?影響你未來的仕途?你還是那個敢作敢當,頂天立地的於克功嗎?”
於繼成一時還搞不明白大公無私和極度自私是什麼關係,反正他覺得父親的某些做法並不陽光。冷峻的背後是冷酷,大公無私的背後隱藏著極端自私。冷酷到可以拋棄愛情,自私到可以捨棄兒子。
於繼成對著照片發洩了一番心中的憤怒,極力壓制著另一個憤怒。高遠和盧海濤他們的冒犯頂撞只是憤怒的導火索,引燃的卻是在他心裡埋藏多年的“烈性炸藥”。幾年前由於連隊、團隊幹部的阻撓,直接導致他未能加入到特種大隊的行列,沒能參加那次我軍大獲全勝的國際偵察兵比武。本連被挑走那七個人,有兩個最終參賽,回來就被破格提升,現在都當上副營職軍官好幾年了。即使那五個被淘汰的原六連戰士也都有較好的歸宿,三個直接提幹,現在都是副連,餘下兩個保送軍校,如今也是“一槓三”的正連。而自己還是個“一槓一”的“小排叉子”。最可氣的還不是職務上的落後,而是軍人榮譽的損失,這個才最重要。父親的決策是關鍵性的,是他那隻給自己傳遞過英雄主義情結的大手輕輕一揮,兒子人生中的一次重大機會就被無情地壓制了。
不愛說話不等於沒有話說,於繼成憋了一肚子話要跟父親坦誠相見,刺刀見紅。他的怨恨似乎很有道理,被特種大隊挑中是一個巨大的機會,沒有去成則是一種宿命,一個將軍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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