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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不信任的眼神對視,因為吳衛華的關係,倒沒有什麼摩擦磕碰。
吃完晚飯,二人沿著西京招待所門前的中正路,向北朝火車站方向散步。老蔣獨攬黨政軍大權後,各地為了逢迎,更名了不少中正路,中正路北端的城門,也被改為了中正門。西京招待所是官方接待場所,門前自然少不了各色特務,監視著自己部門感興趣的各類住宿人員。武伯英有職業敏感,能一一分辨出來,只走了一小段路,就看見了十幾個特務。他們用各種身份掩護,卻能被同行輕易認出,各自心裡明鏡一般,不過心照不宣罷了。
二人輕聲說著話,討論西安的一些世事,吳衛華把自己的工作說得很重要:“有人說我注重形式主義,我不承認,我認為我是務虛。當然,反日不能務虛,還要務實。但是務虛也必不可少。有時候,就需要我的這些務虛行為,來喚醒民眾,激勵士氣。形式和內容,孰重孰輕,沒有個標準的答案。雖說沒有內容何來形式,但沒有形式,內容從何表現?”
武伯英對此煌煌大論沒有反應,吳衛華轉頭看他,才發現他盯著路邊停靠的一輛黑色轎車出神。吳衛華剛想問他,他已經朝轎車走了過去,吳衛華連忙跟了過去。
武伯英敲敲車窗,帶著嘲諷加詼諧的語氣說:“李局長,想不到,我個小小的組長,都勞了您的大駕。”
車窗玻璃搖了下來,李廷芳那張兇臉露了出來,帶著怨氣。車內除了司機,後座還坐著兩人,是李的親信手下。自從軍中兩統結怨以來,雖說李廷芳升任了警察局長,也高興不起來。馬志賢暫避風頭,還實際控制著西安軍特處,他不過是個傀儡罷了。接手不到兩月,處處受齊北鉗制掣肘,沒有一件事情是順利的。自從那次抓了武伯英,李廷芳認為他對自己有很深的成見,沒好氣地說:“就憑你?不配。”
武伯英笑了:“那誰配,吳小姐?”
李廷芳抬眼看看吳衛華,知道她是張學良座上賓,不敢造次,口氣稍微和緩:“吳小姐是自己人,我不會大水衝了龍王廟。”此解釋似乎難以自圓其說,怕吳小姐誤會,更怕張學良誤會,於是又道,“知道菊劍吧?已經來了西安。你們黨調處收拾了松山,我們軍特處,不能坐以待斃,只有把菊劍拿下,才好給戴老闆交代。”
《潛伏·1936》 第十三章(3)
“看來你們,已經確定了目標。怎麼沒見在碰頭會上,你給齊巡通氣?”
李廷芳冷笑一聲:“哼哼,通氣會可不是什麼都通的。”
正說話間,從西京招待所出來一箇中年男子,四十歲左右年紀,四處打量了一下,也朝北走來。李廷芳一看見此人,神情立刻緊張起來,驅趕二人道:“你們趕緊去忙,別影響我辦案。”
不言自明,此人就是菊劍。武伯英笑了一下,挽了一下吳衛華,朝東拐向中山路,朝中山門方向走去。邊走邊頻頻側頭,看那所謂的菊劍。吳衛華雖不知道他們說的什麼,菊劍是何許人,但也仔細打量了一番,然後才急急趕上武伯英。見李廷芳既不是監視自己也不是監視吳衛華,與二人無礙,就放下了剛才那個插曲,聊起了其他話題。
遠遠看見中山門的箭樓,武伯英給她解釋中山門名字的由來,不外乎紀念國父孫中山先生。吳衛華似乎有心事,心不在焉聽著,並無片言響應,只剩下武伯英喋喋不休。
正說話間,背後響起急促的腳步聲,一人跑了過來,越過二人朝東跑去。武伯英認得他正是剛才那個“菊劍”,卻已來不及反應,讓他跑了過去。回頭看,只見李廷芳把手從車裡伸出來對天鳴了兩槍,那兩個手下火急火燎拉開車門,鑽進汽車,車門還沒關上就發動了機器,朝東追來。看來那兩個手下沒截住菊劍,讓他掙脫了。
此時天尚未黑透,一些店鋪還開著門。菊劍驚恐地朝後看了兩眼,覺得距離所產生的黑暗足以掩蓋自己,藝高人膽大,猛地停下腳步,鑽入路邊一家紙貨店鋪。而他的一舉一動,都沒有逃過武伯英和吳衛華的眼睛。此舉果然騙過了李廷芳,他們駕著汽車,大聲鳴著汽笛,橫衝直撞,朝中山門方向追去。
武伯英和吳衛華停了下來,在鋪子門口站了片刻。武伯英盯著靠牆而立的一個巨大花圈,邊緣上有朵紙花顫巍巍抖動,應該是背後躲藏之人哈氣所致。須臾之後,果然見菊劍從大花圈後鑽了出來,左右觀察,鎮定了一下情緒,準備反方向朝西逃走。他突然瞄見了武伯英和吳衛華,神情一愣,狠狠看了吳衛華一眼,隨即低頭,硬著頭皮,穿過二人,小跑著逃去。
武伯英看著他的背影,伸手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