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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有聲音說:“太可怕了!”又一個說:“就是,我總能聽到有腳步聲在寢室裡走來走去,不肯離去。”另一個說:“一閉眼,就看見宋曉小在院子裡太陽暴曬、蒼蠅亂飛的慘狀,太可怕了!”
我說:“好了,不要議論了,那隻不過是你們的幻覺和心理作用,都回去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呢!”
這時生活委員粱靜有些黯然神傷、欲言又止地說:“王老師,我……我那天早上說了慌。你問我那天夜裡宋曉小回來沒有,其實她……”
其他女生也說:“我們對不起宋曉小,我們只是想出出氣,沒想到卻害死了她……這幾天我們一直處在恐懼、懺悔當中,我們一閉眼,宋曉小就會來到我床位,陰森地微笑……”。
我無比吃驚地說:“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原來那天晚上,宋曉小在公園碰到我和草草之後,玩到很晚才回學校。那時寢樓已熄燈很久,宋曉小就站在漆黑一團裡一遍遍敲著寢室的門。其他女生早已不約而同地想整整宋曉小,只當充耳不聞。黑暗中梁靜偷偷起來把一個滿灌開水的開水瓶抵在門後,輕輕拉開了門栓,又溜回床上。門外的宋曉小自然等得惱火,一腳踹開了門,後頭的開水瓶頓時就爆裂了,水珠四濺,燙的宋曉小驚呼亂叫。其他女生就藉機大罵。梁靜則故意從床上跳起尖叫著,哎呀!我的開水瓶呀,宋曉小你得賠我,這可是我新買的!宋曉小自然知道是她故意搗鬼來害自己,也就毫不勢弱。梁靜就喊姐妹們,上啊!整寢室女生們一擁而上,趁著黑暗你一拳我一腳,把平日的怨氣都撒在了她身上。
不知過了多久,伴隨她們入夢的啜泣之聲消失了,沒人去關心……
這就是女生們述說那個夜晚所發生的一切了。
我有些震驚又有些疑惑,宋曉小的死就這麼簡單?我一時無法責備這群女孩子們,這似乎並不能簡單地把怨言歸結到她們頭上。宋曉小的死或許並不偶然,她就如大雪積壓下的那條樹枝,積重難返,而她們那晚所做的,只不過是不堪重負之後壓斷它的最後一朵雪花而已。
最後管理員破例准許她們在寢室裡點幾支蠟燭睡覺,才算把她們安頓好。
我在床上只囫圇地矇矓了一會,天就大亮了。
前門大廳裡宋家的大批人馬已經撤走了,只留下宋曉小的母親和姑姑作為留守者。她們頭髮蓬亂、衣服汙穢地瑟縮在大廳一角,閉目擺著一副似睡非睡而又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倦怠、悲憫、冰冷的姿態。
清晨的溫度較低,使這兩個女人顯的很單薄,瑟瑟發抖。幾個女老師見她們身體疲憊的利害,就勸她們到值班室休息,還讓幾個女學生上前扶她們一把,宋曉小姑姑根本不領情:“少套近乎,花生裡的害蟲——假充好仁(人)!”
宋曉小母親一把推開那幾個女生說:“我不要你們假仁假義,,你們一日不給個說法,我們就在這守一天不走,大不了我也死在這裡,我們娘倆一塊兒昇天,死也要討個公道!”她越說越激動,面色蒼白、嘴唇翕動、大聲嚎啕:“天理何在啊,我女兒死的好慘……”
那個高亢的女高音啊字還沒啊出來,就眼珠白瞪,昏了過去。我們當下陡然傻眼了,幾個女老師又是掐人中又是掰手指,結果毫無效果。最後只能叫了救護車拉到醫院搶救,醫生診斷是過分疲憊外加傷肝動氣激動所致,須住院輸水靜息。
我們還要趕回去上課,就留下宋曉小的姑姑在那裡照顧她。
我們回到學校經過大廳繞過那口用凳子支撐得高高的黑漆棺材時,感到一種重負突然壓得我們矮下來,扁下來。宋家沒一人在場,幾個學生正在打掃地上的紙灰和碎屑。從棺材的縫隙裡不斷湧出一股股腐屍氣息,淹沒了這校園裡的書香和蓬勃之氣。
我推開小會議室的門,迎面撲來的是一股刺鼻的煙味,嗆的我連打了好幾個噴嚏,一時舉坐皆驚地把目光投向我,你看他們的雙眼,哀傷和恐慌之狀如同一群驚弓之鳥。
我坐下來,說:“那女人沒事的,讓醫生加加油修理修理,辛許還能很快回來繼續鬥爭。”他們得到了他們所希望的答案之後,就沒人理我了,我就坐在那裡聽他們大發議論,聽著聽著就感到很困,兩眼皮一合,想掰都掰不開了。
不知過了多久,就被一陣喧譁聲驚醒了,我痛苦地揉著僵硬的眼皮,正看見米校長大手一揮對眾人說:“快,快,都下樓去擋住他們,再經不起他們這麼折騰!”
大家一窩蜂出了小會議室下樓去了。米校長兇相十足地揩著額上和脖子上的汗,罵了句十惡不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