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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洗手作羹湯。”
她不禁被惹得笑出來,隨即驚醒,連忙伸手掩住口。
笑意盈盈地望著一輩子要與她為伴的這個男子。她脫下新嫁娘的嫁衫,洗手作羹湯,但丈夫躡手躡腳的來,體貼的為她披衣嘗湯。這樣的甜蜜和樂,夫復何求!
心頭時而仍會閃爍的那身影,想起仍微痛的……她應當要把他忘了,再不能去想。
已經是他人婦了。不思量,不能再思量。
從古以來,泰山就是皇帝封禪的所在。登泰山,先要遙拜參門,在山腳下的“岱廟”因而修築得宏敞雄偉、巍峨不凡。到泰安半月有餘,光藏一直在千福寺掛單,尚未到岱廟朝拜,這時遙見廟宇的門樓瓦簷,不禁覺得一絲慚愧。
“順吉!”老婦叫著兒子的名字。
前頭一間小木屋,茅草蓋頂,從屋外一眼就可以洞穿屋內的一切,空蕩蕩的,簡直家徒四壁,窮得可以生黴。門外空地躺著一名男子,聽見叫聲,動了一下。
“娘,我沒事──”他試著轉動脖子。
“光藏師父,請您救救我兒子!”老婦急得抓住光藏的手。
光藏安撫她:“您別急,大娘。”
他先詢問男子一些問題,一邊察看他的傷勢,再檢視他的眼色及神智。原來男子想修蓋屋頂,卻失足跌到地上昏了過去,在老婦和光藏到達之前方才醒轉。
“令公子摔斷了腿骨。”光藏對老婦道:“不過,幸好,他的頭沒有受到太大撞擊,我看他的神智及眼色都十分清醒正常,應該沒什麼大礙;腿骨只要靜養一段時日就會癒合,您不必擔心。”
“光藏師父!”悟真適巧將藥箱送來。
光藏取出他屯積的草藥,剁碎了敷在男子斷掉的腿骨上,又找了木板將他的斷腿固定好,交代道:
“這段日子,千萬要好好躺著休息,讓骨頭癒合;我再開一些藥方給你,有助於強健筋骨。”
男子卻面露憂色。“我家就只有我娘跟我兩個人,我不能工作,日子該怎麼過!”
光藏尋思半晌,說道:“這樣吧,這段期間我就留在這裡,該做些什麼,你儘管吩咐我。”轉向悟真──“悟真,就勞煩你回去跟住持師父說明。”
“光藏師父!”
“這怎麼成!光藏師父──”
悟真和老婦母子同聲脫口叫出來。老婦母子愧不敢當,不敢接受。悟真更是急,像熱鍋上的蟲蟻。
光藏只是微笑,決定了就決定了。
老婦一家種菜餬口,在屋宇後的空地闢了個菜園。他每天到菜園翻耕,挑肥施種;又到村井打水,到野地撿拾柴薪,甚至攀牆爬頂及敲錘打釘修繕破屋子。
這般,過了月餘。這一日,他走到山口,不經意抬頭,雄偉的山勢驀然俯逼向他,引得他心念突然一陣騷動,怔忡起來。
想也沒想便怔怔上山了。山路險阻而且陡峭難行,走了約莫兩個多時辰,好不容易他總算到達山頂。先代皇帝曾在這裡設壇祭天,臺上有個方石,色澤清湛,像似長天整個被融括在那裡頭。他怔怔望著,見石如望青天,心頭那抹淡青色的身影恍恍在石中浮現,彷佛低低在向他叩問……
啊……
蒼天啊蒼天!
拚命想忘卻,卻怎麼也忘不了。如今,他和她隔了千里遙──
她,可好?
當年,他再也不行了,渡不過去,日日受相思的苦及煎熬,哀求淨澄師父讓他離開。陷入情執的心,無以赴天竺取經,他只好自我流放,如遊魂飄搖。出了長安城後,三年來他毫無目的地一路經過洛陽、鄭州、汴州、魏州、博州,然後到了幽州、滄州,而後來到了泰山的山腳──
結果,還是忘不了。
但他和她,就像那天邊星,長空雲,看似那麼近,卻永遠也觸控不著,相聚不了。
而今她是否已嫁作他人婦,把一切都忘了?
這樣也罷。最好是這樣。最好從今不再去思量。
心中千萬事,都付天涯不歸路。
第六章
天才矇矇亮,崔家內房裡卻忙得一團亂。大房崔從簡的老婆挺了十月大肚皮後,又要生第三胎,從前日半夜起便咿呀嗯哼地叫,像老鼠被踩斷了尾巴似哀叫個不停,整整叫了一整夜,叫聲恐怕連教坊外徼巡的街使聽了都嫌吵。
生孩子是女人的事,男眷們避諱,就連身為丈夫的崔從簡也不例外,在房裡呼呼大睡省得麻煩。女眷們則忙裡忙外,簡直不可開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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