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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必須對得起記者這個職業。於是,我總是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現在爆炸現場,採訪目擊者、傷者,目睹死者的殘肢碎片。我總有一種震撼和恐懼,總希望這只是一場噩夢——明天一覺醒來,夢魘就此消失。
但噩夢卻總是那樣真實——有時真實得讓你後怕,因為它往往就發生在你身邊,發生在你經常逗留之地。
沒有一種現場比自殺式爆炸現場更讓人恐怖
這樣的例子太多了。《環球》雜誌向我約稿時,我就向他們描述過這樣一些故事。很真實。
2003年的一個夜晚,我正和一位以色列朋友在家閒談。突然,警笛由遠而近又漸遠,淒厲、急促,最後延綿成一片:一年來的經驗告訴我,如此的警笛,肯定是一種不祥之兆。
匆忙和朋友告別,然後揣起相機、採訪本、記者證,噔噔噔跑下樓,我即朝警車急駛方向快步走去。大街上許多地段都已封鎖,揹著長槍的警察來回奔走,呵斥著人群。焦急中竟然攔不到一輛空駛的計程車,無奈之下,我一路小跑趕到了兩公里外的自殺式爆炸現場。
這是很熟悉的地點:兩側高樓聳立,中間是雙向六車道馬路,旁邊還有正在施工的工地。在這塊市中心,耶城市政當局正準備建造該城首條輕軌。路邊一側的海報上,流線型的輕軌火車格外明麗。
心中總有一股涼氣。爆炸前幾天,我還和國際廣播電臺記者陳莊來到距現場十米遠處耶城露天市場,購買了一些日常用品。我們總隱約認為,當時巴以和談在即,會有些爆炸,但似乎不會再發生在這個地方。
爆炸前三天,我的同事蔣國鵬和大家經過此地時還開玩笑,說他以前住這裡時,爆炸接二連三發生;出於安全原因,他搬離了此地,這裡也似乎清淨了許多……他的話隨即引得其他人一片噓聲,笑著警告他這種“烏鴉話”還是少說為妙。
但現在,一切的僥倖都成了不幸的事實。正要靠站的公共汽車,竟然成了最後的死亡之旅。旁側海報上的輕軌火車,也是血汙點點。
用言語很難形容這種慘像。可以說,沒有一種死亡比這種死亡更加慘烈,沒有一種現場比這種現場更讓人感到恐怖。如果不是出於記者職業的需要,我希望永遠不要見到這種慘像。
這種慘像,就像一部記錄電影,長久儲存在你腦海——讓你震撼、彷徨、驚懼,卻又揮之不去。電影鏡頭中,鮮血淋漓、殘骸散落,碎成珠狀的玻璃灑落一地,混雜其間的片狀的衣物、包裹……公共汽車前半部已基本炸飛,車前頂不規則地高高揚起,好象是訴說,又好象是在抗議。
在現場時間長了,身上都有屍體的濃重血腥味
急救車輛不斷駛來,傷員在忙亂中被疏散抬開。我看到一個傷員躺在擔架上,面色蒼白,顯然已昏迷過去。血從擔架上滴落下來。旁邊是別人的啜泣、呼喊,許多人嗓音已嘶啞。讓人感到格外難受。
一位叫哈吉特的女子說,她剛剛上這輛14路公共汽車,然後爆炸就發生了,“我不知道該朝哪裡走,該向哪裡跑,我簡直不敢相信,我竟然這麼幸運。”她邊說邊不停搖頭,眼中滿是淚水。
她確實是夠幸運的。有目擊者告訴我,自殺式爆炸者打扮成衣著齊整的正統猶太教徒,在靠近站臺時才拉響了裹在身上的炸彈。許多自殺式爆炸,在襲擊者上車時即發生;而這次這麼“晚”,顯然襲擊者在尋找殺傷力最強的“最佳機會”。
爆炸的威力,即使從周邊地區就可以看出。旁邊大廈的許多玻璃都被震碎。我走過距現場約15米的一家超市,這裡的門框連同玻璃都倒在了地上。超市的女服務員站在門口,臉色蒼白。
全副武裝的警察在周圍警戒,拉網搜尋著附近每一個可疑地點和每一個可疑者。傷亡人員運走後,腳著黑色鞋套的清理人員在現場來回檢查著,撿拾起任何一塊可疑的物體:衣物、食品、鐵塊,還有淋漓的肉體殘塊……
一位女救援人員說,這種場面她經歷太多了、也麻木了,但她每次都祈禱希望這是她今生最後一次工作。
現場散發著濃重的血腥味。時間越長,噁心感更是充斥全身。回頭看自己的鞋子,總隱約發現一些血跡。旁邊一位女記者突然說,她再也忍受不下去了,隨即轉身匆匆離開。
打電話給分社,告訴他們我的情況。但撥了有數十次,卻一次都沒有接通。因為周圍都是打電話的人群,手機頻率都已被佔滿。
堅持著在現場拍照、採訪,當最終離開時,總有一種要嘔吐的感覺。打車回分社,大家都在焦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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