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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種要嘔吐的感覺。司機對我說:你身上有一股濃重的屍體味道。我不相信,把手心伸到鼻前,確實如此……
你見過爆炸嗎?
你見過自殺式爆炸嗎?
你見過自殺式爆炸後的到處都是屍體殘片的慘像嗎?
如果你沒有見過,親愛的朋友,我勸你永遠不見。因為那種現場的沉重,恐怖的場景,心靈的痛苦,將會跟隨你永久。
我不是恐懼。人固有一死,自然規律,逃脫不掉。多年在阿富汗、巴勒斯坦、以色列的記者生涯,我也經歷過一些槍林彈雨,經歷過一些死亡邊緣的生活。但自殺式爆炸——我只是驚訝於人類竟然能創造這樣殘酷的現實。人類的殘酷,更甚於鬼神。
如果你認識我,我親愛的朋友,也請你儘量少問我這樣的場面。少兒不宜,任何年歲的人都不宜——不宜目睹,不宜回憶。
請原諒我文字的粗糙、結構的脫節。我實在不願意回顧這種過去,我只是抽出我以前描寫的爆炸的幾個片段,作為我對這一非常經歷的紀念。願那些傷者,能夠康復,肉體和心靈;願那些死者,能夠安息,不再對現實詛咒。更願那片土地,告別血腥,和平早日降臨。
至少,別再讓更多人,見到這種慘烈爆炸——可悲的是,這種自殺式爆炸正像SARS一樣,以燎原的姿態,在許多戰亂地方重現。
耶路撒冷,意為“和平之城”。這裡最缺乏的,也許僅僅就是和平。
巴以衝突兩年來,以色列境內發生的上百起自殺式爆炸,半數以上發生在這裡。由於居住在市中心,更由於與總理沙龍住得實在是太過靠近,我閒時的散步,就總成了在各個爆炸地點的遊走。
當新來的同事劉立偉、高路到耶路撒冷時,我跟他們開玩笑,我帶他們來個耶路撒冷爆炸一日遊。因為每次爆炸,我都前往過現場採訪,那些血肉模糊的地方,讓人終身難忘。最終,我食言了。我不想繼續生活於這種緊張、痛苦的過去。
也讓安息者安息,不要讓我匆匆的腳步打擾他們在另一個世界平靜的心靈。但一個人散步時,慘景總是不由自主地湧進我腦海。比如,從我住所往南步行三分鐘,就是沙龍的官邸,旁邊一個位於三條道路交叉處的“時光”咖啡館,2002年3月發生爆炸,11人喪身,近60人受傷。
就在這次爆炸中,我的鄰居Efrath Tanne失去了她最要好的朋友。一天夜晚,不小心談起這件事,剛才還歡笑的她,突然淚流滿面:“僅僅幾分鐘後,我就永遠失去了她……”
2004年1月,就在“時光”咖啡館附近,距沙龍官邸更近的一個地方,一輛公共汽車又爆炸了,又是十多人身亡。中國勞工陳能鷹死裡逃生,一隻眼睛被摘除,身上多處重傷。我永遠無法忘記當時在家中聽到這聲沉悶爆炸時的緊張,以及此後與國際廣播電臺記者陳莊去醫院探望正在搶救陳能鷹時心靈的沉重。
一位從國內來的記者朋友,聽過我對他關於爆炸地的介紹後。由衷感嘆:在耶路撒冷,你可能錯過很多地方,但往往錯不掉的,就是爆炸現場。因為太多了!
從我住所向北步行10分鐘,就是耶城最繁華的市中心。因為人口的密集,店鋪的雲集,這裡也成為自殺式爆炸者最經常光顧的場所。曾在隨意散步間,不止一位以色列人指著明亮的商店玻璃對我說,“當時,這家店的玻璃上,都是濺出的血肉模糊……”
我試著長時間地凝視著玻璃,很明亮,看不到一絲痕跡,店鋪裡的姑娘,依然保持著燦爛的笑容,熱情地向你推銷著商品。
當時的慘況,自然早已被擦拭乾淨;但恐怖的陰影,它卻不可能消失。一位以色列老太太對我說,每次發生自殺式爆炸,她都接到許多在國外的家人、朋友打來的電話,詢問她的近況;而她則也是不停頓地給別人打電話,詢問他們的安全。
電路因此繁忙,也因此更使家人心急如焚。她說以前剛有爆炸時,她還看電視瞭解情況的發展,現在只要一知道有爆炸,她就關了電視。無他,只是害怕再看到這種讓人寢食難安的慘像!
我是作為一個記者主動申請到耶路撒冷的。對於一個年輕人,能到新聞多發地,這是莫大的榮幸。但有時,我真希望自己不要做這個記者,不去爆炸現場,有違記者起碼的職業道德;去爆炸現場,則意味著本來嚴重失眠的我即使數遍澳大利亞所有的綿羊,估計仍是睜眼躺在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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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目擊死亡(2)
我不願接受良心的譴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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