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呢?她翻開晚報,看見C城建築大學的GRE班正在招生。她一個電話打過去問:“你們需要託福GRE老師嗎?我是復旦的,對了,我有GRE成績,早在上海考過了。”
象酡馥這樣的實戰高手,學校求之不得。酡馥的業餘時間一下全塞滿了,無論晚上還是週末,孟穗她們都見不了她。“我在學校當老師。”她老老實實告訴她們:“街道太窮了,我只有自己給自己加工資。” 她其實只交代了一半,她在她的學生裡面尋找市場,當了一次又一次的槍手。
考一場託福定價三千塊,酡馥能保證分數過600,過不了600肯定退錢。GRE 因為量大吃重,便訂價四千,酡馥能保證分數過2000,過不了2000肯定退一半。酡馥服務優質,信譽第一,使用者當然滿意,她穩固開拓著市場,這個錢賺得好開心,酡馥只恨不得生出三頭六臂,甚至妄想辦個公司,培訓出幾個得力助手。想歸想,她當然不能做。幫人代考,總是放鬆悠閒,她吃得好,睡得好,連著幾次超水平發揮,次次都考過了自己的分數。看來智慧還是能化作鈔票,酡馥一邊數錢一邊會意地笑,忽然不笑了 …… 想想自己的分數把一個個遠不如自己的人運到大洋的彼岸,她心頭那個酸冷,像大冬天喝了檸檬汁。
那個冬天下了一場雪,C城很少下雪,一下雪,整個城市都興奮了。正好是週末,孟穗想邀約大家到山上拍雪景,只有酡馥一個人沒有答應。她最近出了點麻煩,可能槍手的生意弄大了,影響不好,學校不再給她排下學期的課,她乾脆辭了職,把這學期也一同休了,學校離家遠,酡馥下了課都十點了,公車早收了班,她總是打出租回家,其實開銷也不小。好在她槍手的名氣已經遠揚,傳呼機每天都在響,總有客戶主動找上門。
她一抬頭就是二十四了,二十四歲還是沒能跨過太平洋。當父母的總愛念:“找個人嫁了吧?你看你還經得起多少折騰,人長得又不漂亮。” 酡馥捂住耳朵,耳朵還是被念出了血,只恨不得挖個地洞躲起來。雖然婚姻法規定二十三歲是晚婚,但二十四歲並不老啊,又不是下市的瓜菜找不到買家。當父母的幹嗎這麼急,如果找得不好,受傷了,離婚了,他們又向誰哭去。一代又一代,走了一圈又一圈,同樣的圈子,不同的時代,人總會老的,枯萎的,沒多久化作一抹青煙融入藍天白雲,誰也不會傷感,後面有的是新的生命,強壯的活潑的希望,最後也會萎縮成失望。灰暗,陳舊,重複,這不是酡馥想要的生活,她想象的生活應該有自己的生命,芳香燦爛,開一樹繁花。
那天家裡接到姑媽的電話,姑媽要給酡馥介紹男朋友:“我兒媳婦的弟弟,工商所的所長,剛離了婚,沒有孩子,家裡可有錢了,平時進貢的人都要排隊。我們去他的管轄區吃飯,飯館都不收錢,臨走時還倒送兩盒滷兔子。” 酡馥的哥一聽就興奮了,大聲慫恿道:“見見面吧,我正想在他的管轄區開個公司呢。聽說他一表人材,好多姑娘都主動上貼,可人家有追求,不重外表,想找個有知識有教養的。”酡馥臉紅脖子粗,氣得想跳窗,她和他是同個世界上的人嗎?哪料到父母也不幫她,還在一旁搭幹腔 :“見見面吧,多認識一個朋友也好啊,說不定有緣份,日久生情呢。”
天又下雨了。酡馥眼睛發酸,提筆給“妹妹頭”回信,信裡發不完的怨氣:“還是你嫁得好,遠走高飛了,留在這裡要受多少的氣,把你當跳樓貨打整。過去不如你的朋友,個個混得油光滋潤,在你面前炫耀。我可憐的復旦的牌子,GRE和託福的高分,曾經以為是鳳凰的羽毛,鳳凰摔了一跤,連烏鴉都跑來笑你。可我還是不死心!”
父母知道酡馥下了死心,再不敢騷擾她了,動作沒了,可嘴上還是要念,一聲聲比牙醫的電鑽還磨耳朵。酡馥有次對孟穗說:“最想有間自己的屋子,安安靜靜的,再小也沒有關係,只要沒有人和野獸的噪音。” 孟穗點頭苦笑,她也有一樣的煩惱,為她的婚姻大計,當媽的也是急得常流鼻血 …… 女兒不嫁人,母親似乎就少了隻眼睛或耳朵,見不得人了? 孟穗的單位比酡馥好,可以分房子,唯一的條件是結婚。孟穗嘆道:“你如果不結婚,就得在孃家忍受噪音,如果結婚找錯了人,就會死在自己的噪音裡。”
所以這婚不是隨便結的,這人不是隨便找的。人這輩子說長也長,當然要找個稱心的人。至於是個什麼樣的人,孟穗自己也說不清楚,尋尋覓覓了這麼久,還是沒挖出一個正大光明的人在眾人面前亮相。大家一問她,她就說:“他不一定要有錢,不一定要英俊,不一定要有高學歷和好家庭,但是一定讓我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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