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部分(第1/4 頁)
麼多,什麼“官商勾結,造成股票劇烈震盪”。她哪來的訊息?比電臺還快。
安萍喜氣洋洋的,像要去拜訪久別的老朋友:“孟穗,你說我該不該去看他?” 孟穗靜心地說:“你們這樣關係的人,還是別看他好,如果真心幫他,就拿些錢給家屬。我就託人給了黃總三千。” “三千?閻王爺的三千!”安萍突然陰陰地笑起來:“錢,我沒有,人,我還是要去看的。”孟穗猛然明白了,手心有些冰涼, 人心也善,人心也惡,深不可測的內心世界,有花開的春天,也有陰寒的地獄。
安萍根本笑不出來,當她從前主任那裡聽到金政的故事。主任一個勁地嘆息:“慘啊,慘啊。” 金政入獄的時候,他的夫人已經身懷八甲。兩人一結婚就想要孩子,因為夫人的年齡不小了,可是越想越沒有,到處尋醫求藥,好不容易懷上了,她喜悅地等待著,幸福地張望著,迎接孩子的將是純粹的快樂、富裕、溫暖。可是幸福一眨眼就被上帝收走了,災難像一群野獸向她撲來,哥哥被抓了,丈夫也被隔離了,父親氣急而亡,母親也瘋了,她不吃不喝,睡著是醒的,醒著又像在夢裡,最後在醫院的床上痛了一夜,掙扎了一夜,誕下的男嬰卻是個死胎。這孩子其實不該死的,如果最後兩個月她平靜安祥,沒受刺激。可這就是命,孩子的命,她的命。主任還在搖頭:“人心不古啊,世道炎涼,聽說她生孩子的時候,誰也沒去看她,那幫曾經抬轎子,吹喇叭的人全跑了,只剩下九十歲的外婆瘸著一雙小腳為她跑來跑去。”
初春的風吹在安萍的臉上,陰森森地更添了寒意。這就是她一直期待的結果?金政徹底倒黴了,一輩子也翻不了身,可是她快樂嗎?她興奮嗎?天空多雲像張陰沉的臉,有份刺痛漫過心臟,她想大哭一場。而她的身周全是鬧騰喜悅的人群,一張張喜笑顏開的臉,C城馬上就要成為直轄市了,因為沾著三峽工程的光。整個城市上了一個檔次,各機關也上了一個檔次,先前的處長馬上就是局長,先前的科長轉眼就成了處長 …… 謝謝直轄的恩賜,謝謝偉大的三峽工程。
一片喜慶祥和中,安萍也聽見了一些怪聲音。“別高興得太早,以為三峽工程好偉大,等山峽建好了,長江的水就開始回流,屎啊糞啊也跟著回流,C城就變了,變成個大糞罈子。” 這是馬科長的原話,孟穗告訴的安萍。
安萍笑道:“他還是沒變啊?一開口就是屎啊糞啊,我知道你們那個馬科長,拉屎不上廁所,就愛在客廳裡辦公。” 孟穗說:“別看他不拘小節,他其實是個明白人。公司垮臺後,許多人哭天喊地,不知道何去何從,他卻靜悄悄跑去經貿商校當了老師。” 他對孟穗說過:“外貿政策遲早都要放開,競爭激烈了,做什麼都頭大。你年齡小,還可以出去闖闖,我四十好幾的人了,家裡老的老,小的小,該找個安穩的工作做到退休。”
安萍聽了笑道:“這樣的人還能教書育人?他會不會端一個馬桶到教室辦公?” 孟穗說:“此一時,彼一時,他其實比誰都精靈,備課下了功夫,學生都說他的課幽默風趣,各類外貿案例隨手拈來,一個案例一個概念,每堂課都妙趣橫生。”
孟穗定了心,加緊辦加拿大留學,雖然有親戚幫忙,但一路走來並不順,折騰了一年才拿到簽證。安萍說:“我早就料到了這一天,全都飛了,就剩我一頭孤雁。” 孟穗搖頭苦笑:“你就別笑我了,你有家有兒子,平安幸福的,誰不羨慕你。你現在已是副科長,等C城直轄了,說不定也就處長了,你老公肯定是局長,看你們一家人飛黃騰達的。” 安萍笑了笑,笑得還是挺開心。她想起華巖山瞎老頭說她有幫夫運,看來還是說準了,當初金政若是不叛離,早該當局座了,也沒有牢獄之災。人這一生,不要太貪婪,上天還是有眼睛。
(20) 在異鄉回望故鄉
溫哥華的冬天一直在下雨,人的心情也不好,蕭瑟、冰寒、悲傷,喘不過氣的壓抑,一天天盼望著春天和陽光。孟穗在信裡給安萍寫道:“老天總是在哭泣,不知是失了業還是失了戀,不下雨的時候,也是灰濛濛的一張陰臉。。。。。。” 安萍把信遞給子篇,一邊梳頭一邊說:“她一直在抱怨天氣,估計她在那裡也混得不好。”子篇把信掃了幾眼道:“自己的國家不好好待著,跑出去遭洋罪,那個酡馥在美國怎麼樣?” “她嘛,” 安萍把梳子朝梳妝桌上一拍:“從來沒有音信,我在單位收過她的一張明信片,連地址都沒有,一個懂英文的同事告訴我,郵戳是西雅圖。”
西雅圖和溫哥華隔得很近,只有三小時的車程。感謝北美四通八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