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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次回家,我再也不想回來了。
坐了兩天兩夜的火車,下車時,我雙腿麻木、紅腫,腳底象踩了棉花一樣,活動了好久才勉強可以走路。
當我風塵僕僕地走在通向我們村的小路時,不禁長長吸了一口氣,我終於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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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的田地裡,水稻輕盈地在微風中搖晃,稻穗看起來沉甸甸的,彷彿都很飽滿。天空中有很多滿天飛舞的螞蚱,螞蚱們歡快地在水稻間鑽來鑽去。這些景象,是在我異鄉的夢中無數次出現了的,現在真實地呈現在眼前,十分親切。我不禁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遺憾的是,空氣並不如我想象中的清新,甚至還來雜著一股怪怪的味道,聞著極不舒服。
很快走到自家的水稻田邊,忽然感到脖子後面發癢,我用手一摸,竟然是一隻黃綠的螞蚱!螞蚱是一種很容易捕捉的蟲類,我本想把它趕走,沒想到用力過猛,竟將它拍死了,螞蚱體內的髒乎乎沾了我一脖子。
更多的螞蚱跳躍到我身上,我一邊拍打一邊躲閃,腳下很快就落了許多被我拍死的螞蚱。正當我狼狽萬分之時,我看到一個拿著蛇皮袋的女人從村裡往這邊走來。
女人一副標準的農村婦女打扮,衣服式樣還是六、七十年代的,好象農村婦女的打扮幾十年就沒變過。雖然她看上去非常憔悴、蒼老,但那臉上的輪廓,還是讓我一眼就認出來,她是我一起長大的劉淑芬。我,劉淑芬,曹菊,申小英,我們四人雖不同歲,關係卻一直很好。我驚喜地叫起來:“劉淑芬!
女人驚愕地向我望了望,用熟悉而又久違的家鄉話問:“你,你是誰?”
我故作慍怒地說:“連我都認不出來了?我是楊海燕!”
她不相信地看著我,後退一步,上下打量了好久,驚喜地叫起來:“海燕,真是你呢,你越來越漂亮了!”
看著她那沒有一點光澤的臉,我有些愕然。她和我同歲,以前很是清秀可人。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我試探著問:“你,還好嗎?”
她眼裡迅速閃過一絲哀傷,嘆了口氣,低聲說:“我不好,一點都不好!”
我疑惑地問:“怎麼會呢?以前你家條件很好呢,你家就你一個女兒,你爸當了多年的村長,你媽又那麼能幹。”
她嘆了口氣:“那是以前,現在早就不行了。你去打工那年冬天,我媽得了一場大病,把家裡的錢都花光了,還倒欠一屁股債。為了讓我媽能看到第三代人,我匆匆結了婚,是招的上門女婿,現在兒子都兩歲了,我真怕連兒子上學的錢都攢不夠。”
說到這裡,她伸手抓了一隻晃過來的螞蚱說,“你看看,兩畝水稻倒養出了三畝的螞蚱來。這地是沒法種了,什麼藥都治不了它。”她邊說邊擠那兩隻螞蚱的腦袋,螞蚱紫紅色的嘴越張越大,只只“撲”地一聲,螞蚱的腦袋扁了,兩隻外露的眼晴靠在一起,一灘黃綠色的髒東西粘滿她的拇指和食指。
她這麼一說,我才想起空氣中淡淡的刺鼻的怪味是農藥味。我不解地問:“怎麼打了農藥還這麼多螞蚱啊?”
她無奈地說:“農藥是前些天打的,現在的莊稼都是農藥灌出來的,一季水稻要打好多次農藥。農藥越打越多,小蟲子也越來越多。再說,水稻都秀穗了,不能再噴農藥了。”
我擔憂地說:“那這些螞蚱怎麼辦?”
她從蛇皮袋裡帶出一個大網兜:“抓唄,我們小時候又不是沒抓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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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以為意地說:“螞蚱可是個好東西,含有豐富的蛋白質,我們小時候不知吃了多少螞蚱,那時候可是希望螞蚱越多越好呢。”
她又捏死一隻螞蚱,恨恨地說:“好個屁!你在外面打工哪裡知道種地的苦。你看看這水稻,今年怕是又要減產了。這地,真是沒法種了。要不是家裡走不開,我真想出去打工。”
我嘆了一口氣:“你才不知道打工的苦呢。”
她怪異地看了我兩眼,忽然暖昧地說:“再苦也比種地強。你看跟你一起出去的麗娟,不是一步就登天了嗎?”
我愣住了:“那叫一步登天?要不是她媽和二哥,麗娟當初可以死活不想嫁的呢,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和陳剛感情很好。”
她“切”了一聲,尖刻地說:“不就是嫌人家是白痴嘛,白痴怎麼啦?人家要是不是白痴還能輪上她?那樣的白痴我也想嫁呢,就怕人家看不上我。”
我吃驚地瞪大眼睛,在我印象中,淑芬一直是個溫和的人,我真懷疑這尖酸刻薄的話是她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