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部分(第3/4 頁)

我很恐懼，等我終老床前時我懷著的亦然是對生命無窮無盡的困惑。

如果我能瞭解生命的真諦，我將坦然地滿意地離開人世。可惜的是沒人開設對死亡的課程，人們對這個東西的關心只是恐懼。理解是聖者智人的感覺，我呢，徊徘在真理門外，成了一個忘記自己忘記歸來的陌生人。

生存的意義是什麼呢？我開始在絕望的痛苦中再次審問靈魂。什麼是對呢？否定了錯是不是對？我百思不得其解，總覺得如果我錯了，有人罵我，他就是對了。可是誰去罵他呢？世間的東西呀！都是人主觀地認為的。偶像已破滅了，既然大家都是有侷限性的。那麼我們是不是都是陌生人，都是孤獨無依的漂泊者呢？

我不知道這段時間我到底凌亂成什麼樣子了，一團亂麻，一個奄奄一息的白痴，等待著自己的碎裂。

青春斷代史　25

可是想這些東西，扣問自己的靈魂後是什麼呢，答案依然是空白。我仍然得走向學校，仍然得沿著所有的人走過的路走下去，我想先有吃飯的資格和吃飯的地方。就這樣我既看不下去書，也思索不下去這些問題，在那種絕望中，我朦朦地納入了她的影像，在絕望中，滲入了一絲安慰。人總是這樣的在最失意時和最得意時，感情很脆弱。愛情也容易產生——如果這是愛情的話。

秦藍，的確是善良的，特別是對母親，她像女兒一樣的關心她。她的快樂和乖覺無疑在我陰暗的內心投來了一絲陽光，是啊一絲陽光，但也已足夠了，我不敢貪心。她咯咯地笑起來，在院子裡笑彎著腰，雙手攏著頭髮，不停地跺著腳。

是的，她就喜歡這樣，笑起來最像個孩子。一邊跺腳一邊前俯後仰，那一瞬間快樂佈滿全身，等別人不笑了她才直起身來，抹著笑出的眼淚，旋身，風似的就走了。

她真的很快樂，像束無憂無慮的陽光。我發現我喜她了。喜歡跟她在一起，喜歡聽見她的笑聲，看見她的笑臉，喜她身上淡淡的若有若無的香氣。在我無限空虛和死一般的內心中，突地又投入如這這麼一顆石子，漣漪呀，我意識到我陷入了那個漣漪裡，越陷越深。我的視聽、我的呼吸，一齊浸入深水，我窒息，可我想掙扎，心動地感覺這幾乎死的沉陷，沉、沉，只願在我的心頭裡看見這陽光般燦爛的靚麗的姑娘。

她似乎並沒有感覺到，可我是在如何煎熬啊，這更甚於落榜的痛苦。

我天天躺在屋頂上，看著明朗的月亮，閃爍的星星。聽秦藍在院中和乘涼的同事們聊天，偶爾傳來她咯咯的笑聲，我心裡一陣陣的酸楚，她們說啊，談啊，笑啊……她們終於安睡去了，“砰”的關上了門，我心隨之一震，心裡莫名地一陣絕望。剛才我們都在一塊空間裡，如今我卻已在門外。我也想笑自己，可笑，笑自己的愚蠢，笑自己的無奈，笑自己的心又陷入了無盡的絕望之苦和難以名狀的酸楚。我愛上她了！

我一天一天的沉迷下去，也一天比一天的更頹廢。每每在暗夜中被一陣細瑣的風聲驚醒，那是多麼黯淡的長夜啊，我坐在床上，看一縷陽光擠進窗地一院，我一身，我一心，我的靈魂裡，無限的無窮盡的長夜，流逝流逝，一分一秒，一點一滴的流逝，我的青春，我的一生，我的苦楚，我的哀與傷，都如散雲如淡霧如一縷無跡的風，永不再來的、抽絲一般流逝了。

心痛、心酸、一霎間染上了鼻端，淚又滿眶了，隨著月光淌了一臉，淌、淌，我走不出自己了。我是在自己的海里囚禁的魚，孤獨的魚，只有黑夜，沒有白晝，只有墜落，沒有落地……

青春斷代史　26

父親終於看不下去，我不吃不喝，形容枯槁。父親終於受不了這種折磨了，他去縣一中。結果人家說：不行，現在已經不行了，拿多少錢也不行，人早已招滿。

他跑了幾趟，對我說是他認識學校的人，人家在給努力找關係呢，我想這都是安慰我。但也能聊解心中的絕望。

然而絕望還是絕望，無奈中，我和父親不得不去了四中，四中還是在慶祖，現已完全地頹敗了，偌大的園子裡，星零曬著十幾個中招失敗的上什麼都絕無半點希望的散兵遊勇。老師也是頂次的，大約連課文都讀不通的水平吧，這其實已經完全跟教育脫了鉤了，前幾年他們一幫人，改高中為初中，然而最後還是一現的曇花，初中也教不成，還原了這幾十個人的高中，可能從來沒有一個高考成功的吧。現在我是不得已來這兒了。那天，父親又來送我，進了這寥落的院子，繳了五百元錢，父親走了。

真的我說不出的失望，我已經覺出，我的思想，生了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