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誄》可與之媲美。在歷次詩社活動中,林黛玉是最為活躍的一位。跟其他姐妹不同的是,她在詩社以外的日常生活中也經常吟詠,屢有佳作。可以說,寫詩填詞是她抒發感情、排遣愁緒、表達理想的基本手段,是她日常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詩詞是她短暫的生命中最優美的樂章之一。
再從質量上看,林黛玉的詩作均屬上乘。畸笏叟針對《葬花吟》在庚辰本上眉批道:“開生面,立新場,是書不止‘紅樓夢’一回,惟是回更生更新。且讀去非阿顰斷無是佳吟,非石兄斷無是章法行文,愧殺古今小說家也!”在諸豔之中,惟有薛寶釵的詩才可與林黛玉匹敵,兩人多次較量,終以後者略勝一籌。在十八回,二人初試身手,元春評道:“終是薛林二妹與眾不同,非愚姐妹可同列者。”兩人似乎平分秋色,可林黛玉代賈寶玉所作的那首《杏簾在望》,受到元春的特別讚譽,無形中拔得了頭籌。三十七回詠白海棠,李紈評論:“若論風流別致,自是這首;若論含蓄渾厚,終讓蘅稿。”薛寶釵險勝。同回詠菊花,李紈評瀟湘妃子的三首律詩,“題目新,詩也新,立意更新”,林黛玉穩奪魁首。緊接著填詞,薛寶釵以“食螃蟹絕唱”後來居上。至七十回詠柳絮,薛寶釵再次技壓群芳。五次較量中,林黛玉只贏了兩次,似乎略佔下風。可是,讀者都知道,薛寶釵信奉“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古訓,輕易不動筆墨,像《葬花吟》那樣的詩篇,絕對是寫不出來的。薛寶釵是在用學問和技巧寫詩,而林黛玉則是用心血和淚水寫詩,結果如何,不須細論。另外,林黛玉的才思敏捷也是出了名的,從來都是不假思索,一揮而就。她是當之無愧的才女。
病如西子勝三分(1)
當然,林黛玉還是一位絕豔的美女。第三回寫賈寶玉眼前出現了一位天仙似的妹妹:“兩彎似蹙非蹙(juan)煙眉,一雙似喜非喜含情目。態生兩靨之愁,嬌襲一身之病。淚光點點,嬌喘微微。閒靜時如姣花照水,行動處似弱柳扶風。心較比干多一竅,病如西子勝三分。”清新脫俗,洗盡鉛華,宛如芙蓉出水。二十七回在共讀《西廂記》之後,賈寶玉笑道:“我就是個‘多愁多病身’,你就是那‘傾國傾城貌’。”他自比張生,同時把林黛玉比作傾國傾城的崔鶯鶯。那是一種纖弱的美,風韻不同於豐腴的薛寶釵。庚辰本二十七回的回目“滴翠亭楊妃戲彩蝶,埋香冢飛燕泣殘紅”,直接把釵黛比作楊貴妃和趙飛燕。據伶玄《趙飛燕外傳》,飛燕體態輕盈,能作掌中舞,臨風而立,常恐風吹去。甲戌本第五回夾批說:“按黛玉、寶釵二人,一如姣花,一如纖柳,各極其妙者,然世人性分甘苦不同之故耳。”意思是說,兩人都是美女,就看你偏好哪一種型別了。其實,作者在第三回所描繪的林黛玉出場時的肖像,已經有了“閒靜時如姣花照水”的形容,可知她容貌豔麗似姣花,身形嫋娜如纖柳,那種沉魚落雁般的美感絕對不在薛寶釵之下。
依通常的眼光瞧過去,就算好看極了,那瘦弱畢竟也屬於生理缺陷。這正是林黛玉形象的一個重要特徵,所謂“病如西子勝三分”,因而賈寶玉送給她的雅號才叫“顰顰”。脂硯齋說:“可笑近之野史中,滿紙羞花閉月,鶯啼燕語,殊不知真正美人方有一陋處,如太真之肥,飛燕之瘦,西子之病,若施於別個不美矣。”(己卯本二十回夾批,戚序、蒙府本略同)這裡提到的三種缺陷美,林黛玉就獨佔了兩種——“瘦”與“病”。顯而易見,“病”是“瘦”的根源。對此,書中筆墨甚多,時時照應,處處點染,讀者印象深刻。脂硯齋說得不錯,“若施於別個不美矣”,言外之意,施於林黛玉便恰到好處。她的這種缺陷美,跟她的秉性氣質協調得恰到好處,兩方面形成了和諧的統一,自然相得益彰。
林黛玉具有詩人的氣質,就是多愁善感,可謂“終日以淚洗面”,像連綿的陰雨天一樣憂鬱。卻是為何?那要從她的前身說起。小說開篇,作者只賦予了兩位主人公以明確的前世神話色彩,那就是賈寶玉和林黛玉。他們分別是神瑛侍者與絳珠仙子下凡。大荒山下那塊無才補天的石頭跟這位神瑛侍者,究竟是什麼關係,到底誰才是賈寶玉的前身,一時也講不明白。林黛玉的前身則一清二楚,她是“草胎木質”,故以“林”為姓。且看:
只因西方靈河岸上三生石畔,有絳珠草一株,時有赤瑕宮神瑛侍者,日以甘露灌溉,這絳珠草始得久延歲月。後來既受天地精華,復得雨露滋養,遂得脫卻草胎木質,得換人形,僅修成個女體,終日遊於離恨天外,飢則食蜜青果為膳,渴則飲灌愁海水為湯。只因尚未酬報灌溉之德,故其五內便鬱結著一段纏綿不盡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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