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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記得?
我記得!是一包茶葉。連半斤都沒有,你就把個媳婦娶回了家。我還給她姑白玉兒買了一根紅頭繩。她天天紮在那根大粗辮子上。
哪壺不開提那壺,你?
哦,我不是誠心提她姑的,別傷心呵。我是說那些樹沒了,我心裡也不好受。說到真處到底是你的親外甥,說深了淺了的,我還擔不起個名呢。老婆自圓其說了。
我正事還忙不過來,哪有閒心去管他。
他來回推那些木條子樹枝子,人都看得見,就連村委那幫子見了也沒個吭聲的。反正是他承包的。
瞎嘟嚷。承包了也不是他的私人財產。村委裡的人不吭聲,說不定還以為是我馬衛國的主謀呢。我、我清白了一世都讓這小子給壞了……
村裡修路的費用終於落實了,丁老四的舉動讓馬衛國感動得不輕。他費了兩天的時間寫了一篇表揚稿在村裡的大喇叭裡作了廣播宣傳。支書說這樣的事蹟,你作為一個村主任不能只在村裡傳播,咱應該向上級彙報反映。廣大群眾的思想覺悟提高了,精神素質提高到了一個新的水平,這都是黨培養教育的結果。你一定要抓住這個機會,把他樹立成學習的榜樣,成為咱村、咱鎮的一個大標牌。過去,學習雷鋒咱們唱了幾十年。一個榜樣就是一面旗幟,拿今天的話來講就是一個品牌。咱們要把他做活,做大,由點帶面,讓群眾的精神面貌來個煥然一新。現在人們缺什麼?咱不能日子過好了,沒了精神頭兒,我們一定要響應黨的號召,要兩手硬,一手抓精神,一手抓物質。
支書的一番鼓勵,讓丁老四真的就欲罷不能了。他本來不過是想走個過場,這下倒好,他不得不把全部費用都包了下來。老婆說他是被當官的給操弄了,丁老四卻一反常態地瞪起了眼說,人活著也不能光為了錢!
這天晚飯後,連英正在看電視上的《動物世界》,她不僅被動物世界給迷住了,更被那講解人的聲音給迷住了。
你說北京人的聲音咋就這麼好聽呢?人家長得也好看。
好、好、好。你知道什麼叫好?
這模範人物才真叫好。馬衛國也不看電視,他一拍手裡的報紙說。
哎,到天井裡看看天線是不是又給刮歪了。一點影兒也沒了,急死個人了。眼看著小豹子被柴狗給叼啦。
馬衛國抬頭掃了一眼電視,哧哧啦啦的全是雪花點,黑白電視這霎是名副其實啦。他把快背過的報紙依依不捨地放在椅子上。來到天井裡一看,大槐樹上綁著的天線杆子果真歪了。
他一邊晃一邊問,清楚了嗎、有人了嗎?
啊,再晃晃。
這時,聽到大門口有人咳嗽了兩聲,他直衝屋裡喊著把聲音擰小點。回頭再看時,原來是老沙頭。噢,老哥,快,快屋裡坐。哎——我說,快去把那壺龍井沏上。來稀客了。
又不是外人,忙活啥?咋?天線歪了?
可不是咋的。繩子鬆了,緊緊。
這會子老哥咋樣了?
嗨,別提了。被那些“離不離斯”給害的,陷到迷糊陣裡啦。主啊,俺這老了老了又遭起二茬罪啦。
人啊,哪有不受磨難的。昨天還聽你大孫子——我那大外甥給我念他寫的一篇作文,說是還上了學校的牆報,一句現成的話說是:苦不苦,想想紅軍兩萬五,累不累,想想革命老前輩。
看來,俺是跟不上形式啦。老親家,你知道,俺活了這些年也算是見過陣式的,咱啥樣的罪沒受過?咱也是滾鍋裡燙過,冰水裡鎮過。苦日子過慣了,也就不覺得苦了。可你說,自打幹上這“熟迷井”,俺這顆心就整天在油鍋裡煎啊,俺、俺現在是叫主主不應啊。
老哥哥。連英看著電視上是沒雪花點了,可趙忠祥人家下了班。她心裡空落落的,聽到親家來了,也就叫了聲老哥哥迎了出來。沏上茶燜著,接上他倆的話茬說:可別再折騰了,都是孩子的不是,大妮子那裡,我回頭就去罵她,不孝順的東西,咋叫老的這麼寒心?
他大媽,別這麼說,兒媳婦是沒說的。孩子們也是為了咱,想讓咱也能像個人似的過上幾天好日子,誰想到俺一家老少現在是掉到“多歹海兒”裡了。親家,俺老沙頭窮是不假,窮也是窮得值過,俺從沒向人低過頭。為了孩子們,俺今天求你了,求你村主任向上級反映反映,只要讓咱把本回過來還上那些賬,俺老沙頭決不讓孩子們多幹一天,就是多一個時辰,俺也跳到那井裡。
黑瘦的臉龐上,那深深的眼窩裡是雙通紅的眼睛。馬衛國看著他說,唉——我早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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