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部分(第3/4 頁)
眼睛。他顯然已經忘記了她的存在。她一句話也沒說,坐在他的身邊。沉默了很長一段時間後,她才慢慢地說:“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身體沒有動彈。
“你為什麼不抹脖子自殺呢?”
他抬起了頭,著實吃了一驚。“我沒有想到你會問我這個,”他說,“我的工作怎麼辦?誰為我做呢?”
“你的工作——噢,我明白了!你剛才談到淪為一個懦夫,呃,如果你歷經這樣的處境仍然矢志不渝,那麼你就是我所見過的最勇敢的人。”
他又捂住眼睛,熱情地緊握她的手。他們彷彿陷入無邊無際的寂靜之中。
突然從下面花園裡傳來清脆的女高音,正在唱著一支拙劣的法國小曲: Eh
Danseunpeu,monpauvreJeannot!
Viveladanseetl'allegresse!
Jouissonsdenotrebell'jeunesse!
Simoijepleureoumoijesoupire
Simoijefaislatristefigure——
Monsieur
Monsieur
[法語:
喂,皮埃羅,跳舞吧,皮埃羅!
跳一跳吧,我可憐的亞諾!
盡情跳舞,盡情歡樂!
讓我們共享美妙的青春!
不要哭泣,不要嘆息,不要愁眉苦臉——
先生,這不是開玩笑。
哈!哈,哈,哈!先生,這不是開玩笑!]
一聽到這歌聲,牛虻就把他的手從瓊瑪的手中抽了回來,身體直往後縮,並且低聲哼了一下。她用雙手抓住他的胳膊,抓得緊緊的,就像是抓住一個在做外科手術的病人胳膊。歌聲結束以後,從花園裡傳來一陣笑聲和掌聲。他抬起頭來,那雙眼睛就像是一隻受盡折磨的動物的眼睛。
“對,是綺達,”他緩慢地說道,“同她那些軍官朋友在一起。那天晚上,在裡卡爾多進來之前,她試圖到這兒來。如果她碰我一下,我會發瘋的!”
“但是她並不知道,”瓊瑪輕聲地表示抗議,“她猜不出她讓你感到難受。”
從花園裡又傳來一陣笑聲。瓊瑪起身開啟了窗戶。綺達的頭上搭著一條金絲繡成的圍巾,煞是妖冶。她站在花園裡,手裡伸出一束紫羅蘭,三位年輕的騎兵軍官好像正在爭著要花。
“萊尼小姐!”瓊瑪說道。
綺達臉色一沉,就像是一塊烏雲。“夫人,什麼事兒?”她轉身說道,抬起的眼睛露出挑戰的目光。
“能請你們的朋友說話小聲點嗎?裡瓦雷茲先生身體非常不好。”
那位吉卜賽女郎扔掉了紫羅蘭。“Allez—vous—en!”[法語:滾開。]她轉身對那幾位瞠目結舌的軍官厲聲說道。“Vousm’membetez,messieurs”[法語:我討厭你們,先生們。]她緩步走出了花園。瓊瑪關上了窗戶。
“他們已經走了。”她轉身對他說。
“謝謝你。對不起,麻煩你了。”
“沒什麼麻煩。”他立即就從她的聲音裡聽出她有些遲疑。
“可是為什麼,”他說,“夫人,你的話沒有說完。你的心裡還有一個沒有說出的‘可是’。”
“如果你看出了別人心裡的話,你就不必為了別人心裡的話而生氣。這當然不關我的事,但是我無法明白——”
“我對萊尼小姐的厭惡嗎?只是——”
“不,你既然厭惡她,卻又願意同她住在一起。我認為這對她是一個侮辱,不把她當女人,把她——”
“女人!”他發出一陣刺耳的笑聲。“你管那叫女人?Madame,cen’estquepourrive!”[法語:夫人,這不是一個笑話。]“這不公平!”她說,“你無權對別人這樣說她——特別是當著另一個女人的面!”
他轉過身去,睜大眼睛躺在那裡,望著窗外西沉的太陽。
她放下窗簾,關上了百葉窗,免得他看見日落。然後她在另外一扇窗戶的桌旁坐了下來。重又拿起了她的針織活。
“你想點燈嗎?”過了一會兒她問。
他搖了搖頭。
等到光線暗了下來,看不清楚時,瓊瑪捲起了她的針織活,把它放進籃子裡。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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