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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永久持續下去嗎?雖然他對這個問題所牽涉到的細節也不甚瞭解,但他相信,參與城市重建的人,他們的性格會比那些破壞者的性格更重要。山丘上那些人是邪惡的,這點毋庸置疑。然而如果一座城是由一些性格上有疑慮的人所重建,這座城會是怎樣的風貌?他想到那些開著拉貨車子的人,用幾公斤的馬鈴薯與洋蔥換走了他的洗衣機。如果重建的時刻來臨了,這些人不該是讓薩拉熱窩重生的人。
他就快來到普林西普橋了。這座橋以前叫“拉丁橋”,此地是一九一四年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導火索。刺客普林西普就是在這裡刺殺哈布斯堡王儲與他身懷六甲的妻子。當年行刺的地方就刻著普林西普的腳印。現在那腳印不見了,有可能遭破壞了,也可能被偷了。弗朗茨?費迪南德大公死之前,對妻子所說的最後一句話是:“別死,為我們的孩子活下去。”大公原本不該出現在那裡,但他堅持要到醫院去,探視先前在一場暗殺他的攻擊行動中遭到波及的受害者。普林西普那天本來已放棄他的任務,當大公的車出現時,他正在用餐,然後他走上街道,開了兩槍。契楠還是小學生的時候,學校安排他們參觀記錄這次暗殺事件的小小博物館,那博物館現在也已遭破壞。想到過去一個世紀以來,薩拉熱窩總讓世人聯想到謀殺,契楠一直感覺有些羞恥。他不曉得現在,當數以千計的人都遭屠殺之後,世人又要怎樣看待這座城市?他想,也許世人壓根兒不願想到這座城市。
正當他要往南朝著那座橋走過去時,有個男人從街角向著他跑了過來。那男人總算安全地來到建築的背後,立刻上氣不接下氣地癱坐在地上。他指著橋的方向說:“有狙擊手,他們正沿著河左岸開火。”
“我正打算去釀酒廠。”契楠一邊說,一邊幫忙將男人扶起。
“你最好走希和奇哈捷橋。”
契楠愣了一下。希和奇哈捷橋是橫跨米麗亞茨卡河的橋樑中,最東邊的一座橋。若要過那座橋,勢必繞上一大圈,距離將近是原路程的一倍。現在他離釀酒廠都還有一公里半的路要走,若是繞道,還要再多走上兩公里。“你確定嗎?”他問
那男人聳聳肩:“你說呢?那狙擊手技術大概不夠好,沒打中我。”
附近傳來炮火聲,也許就落在河對岸,讓契楠瞬間打消了冒險過橋的念頭。步槍聲響起,又一發子彈著了地。契楠開始感到驚慌,於是他試著做了幾次深呼吸。此刻他感到口乾舌燥。
“沒關係。”那男人說。“他們打不到這裡。”契楠知道這不是事實。然而聽到這句話,加上此刻自己並不是被狙擊的目標,的確讓他心裡感覺好過了些。炮火似乎漸漸地移向遠方,至少沒有愈來愈近。
毋庸置疑,他現在不得不要繞遠路。他祝福那人好運,回頭往北走了約摸五十公尺,確定自己遠離了山丘上那些人的射程。來到“甜點街角”時,他轉向東走,這一帶在上個世紀初開設了許多糕點店,地名也因此而來。這些店就在舊城區東、西方建築的連線處。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第二章 契楠(6)
當他進入巴許洽煦亞的舊土耳其區時,他感覺自己好像回到了犯罪的現場。自從圖書館被燒燬後,他便不曾來到這地方,雖然還有一段距離,他卻能感受到圖書館就在附近。因為某些原因,在這一街區,那些四處散落的屋瓦與磚塊的碎片,比起城裡的任何一個地方都讓他感到不安。街上只有零星人影,在一條小巷子內,他看見了一群販賣金屬雜貨的錫鐵匠在做生意。這些人在過去的幾個月裡把子彈、炮彈殼這些東西做成筆、盤等等各式各樣可以賣錢的東西。其中一個鐵匠做了個可以燒柴火的鐵爐,雖然契楠知道他所有的錢還買不起那東西,他還是想知道那鐵匠想賣多少錢。
幾乎沒有人居住在巴許洽煦亞這一帶。過去五百年間,此處都是城裡市集的所在地,街道也依著生意的種類來規劃。不過最近幾年,這嚴格的規矩因為出現了愈來愈多針對遊客做生意的商家而稍有改變。如今遊客沒了,這些店只能關門大吉。在它的北邊是鴿子廣場,那裡有個形狀像是涼亭的公共飲泉,很多人都喜歡約在那裡見面,至少以前是如此。飲泉的位置不偏不倚地就在大型廣場的中央,結果現在反倒成了最糟的現身地點。只有鴿子才會大膽到,或是說,笨到在飲泉底下*。
契楠儘量貼著建築物前進,透過鴿子廣場。他聽見其中一隻鴿子發出咕咕的叫聲,其他的都振翅飛走了。咕咕叫的鴿子朝著他飛來,似乎被某種重力牽引著。契楠停了下來,感到困惑,他看著鴿子消失在眼前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