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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匪是靠打劫別人掠奪財物以過活的人,這份工作著實危險而且讓人喜歡不起來。他也是受盜匪所害,但他又說,這世上原沒什麼人是生來就會作惡的。凡事皆有因由,前因不同,而後果有異。不過種什麼因,便生什麼果。週而復始,迴圈往復。他是相信善惡終有報,也信世間有真情。
他說,一如天地分陰陽,人間有正邪之氣。一如孤陰不長,獨陽不存。天地之間,本來就是秉賦陰陽正邪而存的大熔爐,有黑就有白,當然也有中間混合的灰色地帶……他懷有一顆熱忱的報國心,渴望為那盛世昇平出一份綿薄之力。雖然旁人看來微不足道,但那是他的志向,讓我覺得他活的朝氣蓬勃。
他又給我講了許多,朝代更疊興榮衰敗,同樣的週而復始,卻是日日新鮮……
他所在的地方,確是十分繁華而熱鬧的所在。有城鎮,有街道,有高門大院,有薄祚寒門。
有男有女,人會慢慢變老,終有一日死去。有集市喧囂,有森嚴府衙,還有更多更多……那些所有加在一起,才是塵世,才在人間!
而我所在的地方,不過只是一面牆。
只聽著他說,聲音如歌如訴,腦中卻怎麼也想像不出那幅畫面,該是很恢宏有序,或者也是雜亂無章?實在想親眼看一看,投身而去親身感受一番。這種感覺從未有過,此時卻激躍心蕩,彷彿有小貓抓撓,癢的好難耐。
正聽到興起,他卻突然嘎然而止。
我回了神,見他面上帶出一絲猶豫來,心下一動,有些瞭然:“對了,你方才說是來等人的?牡丹是如何安排的?你不能在這裡久留……”
他看著我說:“之前牡丹帶我來這裡藏著,所以……”
牡丹是來不及送他走,將他暫時藏在住所。竟匆忙成這樣,誤入了我的房間。不過至少牡丹還算是沒太過沖動妄為,意圖把他留在這裡。只消他走了,這事就此帶過。但想到他就此回到原本世界,這生平第一個朋友如此來去匆匆,讓我也心生不捨。
再不捨,他終究不屬於這裡。
我說:“牡丹的房間在上面一層,可能走的匆忙才闖錯了。”
他點點頭,笑了:“如此認識了芍藥姑娘這個朋友,也算是緣份。”
緣份?算是吧。
他向我行禮說:“當真是要走了,怕太晚了牡丹會著急。”說著,便要開門出去。我忙止住他,拿了一件鬥蓬說:“別忙,外頭人多,你跟著我。”
既已經幫了他一次,他又說了許多話與我聽,我在這林中許多年,怕是這些年加在一起,說的話還未有今日這般多。一直以來,也不覺有什麼特別高興的事,今天也算是一樁!救人救到底,送佛送到西。
手指使了一個易形訣,眼前的男裝朱孝廉頓時化為女裝模樣,依舊是眉目清朗,但我還是覺得好笑。
他有些不明就裡,眼睛盯著我半晌,突然又低聲說:“你這回真是笑了。”
我淡淡的瞥了他一眼說:“我才不信。”
他微笑著隨我一起出了門,我突然有點心虛,低聲囑咐他:“方才我對著鏡子說的話,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他點頭應下:“我們是朋友,一諾千金。”
我看著朱孝廉,朋友,這個詞兒真的是既陌生又親切,不過我很喜歡。
琉金雕花的殿壁,黑漆方石暗繪的廊道,穿梭往來的女婢,香風浮動個個妖饒明媚。
他緊緊跟在我身邊,那淡淡的氣息被我的元香完全攏罩。迎而有婢女而來,只瞧著我們恭身讓路,皆覷著他掩口偷笑。我微微睨眼,見他一團緊張令那裝扮更顯怪異可笑。
朱孝廉開始有些緊張,加之路過的人皆偷偷取笑,更讓他有點扭捏起來,但大概覺得我看起來鎮定,也漸漸放鬆下來。
繞過樓梯,上層是一模一樣的長廊。近了牡丹居,我眼見無人,揮去了易形訣向著他說:“這裡就是牡丹的地方,你去吧。”
他轉身向我道謝,看著我說:“一起進去吧?之前在道場,你不是因牡丹才肯助我的嗎?進去跟她說幾句話吧?”
他也看的分明,但我與姐妹們之間的嫌隙,並非是一朝之因。
我搖搖頭說:“你不是說過麼?日久見人心,也不在這一時。”
他聽了便不再說話,深深看我一眼,便轉身向著房門而去。我看著他走近房門,看著房門開啟,看著他的身影消失。
有點失落,初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