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弟子,而自己竟然沒看到他出手。
身旁的弟子有的認識這個漢子,在一邊喁喁道:“這不是碼頭上賣藝玩雜耍的挑夫長腳麼?”
郝教頭有一點心虛。自己在泰山設擂一年,什麼高手沒會過?走南闖北多少年,什麼大場面沒見過?這小地方能有什麼人物。他在心裡安慰自己。先試試一記蛟龍出海。
他的拳飛到這個高個鄉下漢子的面前,他終於看到了對方的手。對方的手叼住了自己的腕。自己的拳怎麼轉了回來,打在自己的臉上了?右手脫臼了?天,竟這麼痛……難道骨折了?好漢子打落牙齒和血吞、胳膊折了袖裡藏,再試一記穿心腿。他又飛起右腳。自己的腿法一向奇快無比。
然而對手更快。瘦高個兒又叼住了郝教頭右腳。一帶一挫,郝教頭的膝關節又被錯脫了;接著他高大的身軀飛了起來,然後重重落在地上。原來,這土地可以這麼堅硬。
商會武館的漢子抬著郝教頭和十餘名被卸下了關節的弟子們潰散。郝教頭殺豬一般的號叫在人群中迴盪。
商會與堤上的流民已經對峙兩天了。
第一天械鬥規模並不算大,雙方都有顧忌。商會這邊有二十餘人受了輕傷,郝教頭傷得略重。正如華知縣所擔心的,碼頭苦力長腳一個人把商會的好漢們擋在了堤外。但第二天形勢變得難以收拾了。
商會尤其是沈程兩家當然不肯干休。黑皮在第二天也熬不住拷打而斷了氣。程老爺命人把鍾繼儒和黑皮的屍體都吊在碼頭示威。憤怒的流民們就地取材,利用那些被拆散了的棚屋在通往堤上的路上築起了柵欄圍牆。第二天商會的好漢們仗著人精馬壯發動了幾次攻勢,都被流民用石頭石灰甚至火盆打退,平白又傷了十餘人。
暮色漸漸籠罩的時候,堤上的圍欄前響起了一陣騷動。
長腳拍了拍身上的灰土,走到圍欄前,就看到兩個武師和旁邊的一抬小轎。
是荻小姐。
荻小姐再一次仔細看著這個邋遢、粗魯、嘻嘻哈哈的漢子,心想,這就是當年那個憂鬱孤獨的英俊少年麼?但是,就是他,曾經在如壽街打翻了二十多個潑皮的吳戈。那個曾經在陽光下,像一匹精力旺盛的小馬一樣翻蹄亮掌、揮舞拳腳的吳戈。
吳戈在打倒郝教頭的時候,並沒有注意到,圍觀的人群中,有荻小姐,也有芸少爺。
當時荻小姐看到遙遠的吳戈,感到整個世界又將被徹底撕裂了。而芸少爺卻十分興奮,咽喉發乾,手心冒汗。一開始,他相當地失望。他怎麼也想不到一個武藝高強之人,竟會淪落到碼頭挑夫的地步。然而這一刻,他看到,少年時最景仰的那個吳戈果然還是氣勢逼人的。這是他自幼就渴望親歷的大場面,真是刺激。他不由得喃喃道:“果然是他!可惜啊……吳戈啊吳戈,我初以為你已泯然眾人了……可惜了一身好身手,卻埋沒在這個地方。”他當時便想要出面相認,卻被姐姐止住了。荻小姐想單獨來勸說吳戈。
這次來,她下了很久的決心。她已經完全明白,現在,自己和這個人是多麼的不同。過去的記憶只是少女時代一些綺麗虛幻的泡沫,經不起人世間的風吹雨打。既然想通了這個,荻小姐相信,自己已經心如古井水,不會再有波瀾了。
餘家渡碼頭的挑夫與雜耍藝人長腳,也就是當年的神捕吳戈,仍然是一副沒心沒肺的樣子嘻嘻笑著。這笑容,在荻小姐眼裡,竟然是帶著幾分無恥。
“你找骨骨還是找我啊?你看到了,這裡可不是你們富家小姐應該來的地方。”
荻小姐已遣開了那兩個武師,她本想好了措辭,此時卻一下噎住了。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平和起來:“我已經打聽了你這些年的情況……你幫骨骨葬了他父母,又養了他婆婆半年,還有他婆婆的後事……對一個陌路的孩子,這三年你已經仁至義盡了,把自己弄得一貧如洗。而且現在又發生這麼大的事……我願意幫助他,也願意幫助你……至於我,我想你還不知道我是誰。”說著她伸手想摘下斗笠。
吳戈的眼角這時候又微微地收縮了一下,他忽然伸出手,十分無禮地壓在荻小姐斗笠上止住了她,說:“慢著。我最怕見美女……我……”他試著重新擠出那種無恥的色迷迷的笑,想說幾句平日與那些大姑娘小媳婦打情罵俏的俏皮話,卻終於做不到。他低下頭,終於苦笑了,他說,“我不是沒認出你……”
他伸出手替荻小姐摘下了斗笠,荻小姐當然長大了,不再是當年那個十四五歲的小女孩了。於是他慈愛地說:“你長大了,更美麗了。我,你看到了,當然老了。而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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