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濟,卻仍撐著讓陳敏扶我起身。劉陽想上前幫忙,被我搖手製止,“都下去,我有話和東海公說。”
陳敏想走,被我扣住手腕:“你也留著,有些事還要你去辦。”
劉陽面露狐疑的瞟了陳敏一眼,我喘氣:“這女子我信得過……”肌肉痠痛得厲害,說完這一句,眼前竟是一陣兒發黑。
我靠在陳敏身上,略略養神:“陽兒,知道娘為什麼不讓你去聽朝了麼?”
“不是父皇讓孩兒這陣子用心服侍孃親,不用再去幄後聽朝議的嗎?”
“床前孝子……呵呵。”果然,再沒有比這樣冠冕堂皇的理由再恰當的了,這一病還真是值了。我笑得十分虛無,心裡又酸又痛。這孩子畢竟才十二歲,雖說IQ值很高,EQ值卻仍是不成熟的孩童標準。“為了讓你坐上卻非殿,你知道娘籌措了多少年,花了多少心思麼?”
沉默半晌,床頭“嗯”了一聲。
“不是你不爭氣,不努力,你已經做得很好了。只是……這一次,是孃的失誤,娘到底還是低估了她,低估了他們……”
“噼啪”,床頭的燭花爆裂,響聲驚得劉陽驟然一顫:“娘……”
心律跳得太快,身上冷一陣熱一陣,我一動不動的闔上眼,心口疼得厲害,讓我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身後陳敏在微微發顫,等了好一會兒,鼻端有東西慢慢貼了過來,冰涼如水。
“死不了。”我陡然睜目,正跪爬上床,一點點膝行靠過來的劉陽嚇得往後跳起。陳敏飛快撒手,我雖然瞧不見她的神情,卻能清楚的看到對面劉陽蒼白的臉上一片驚慌。我情不自禁的心裡一軟,淚意上湧。
“不用怕,我不會那麼容易死的。”我啞聲安慰,伸出去撫摸他的頭頂,卻發現自己的手抖得實在不像話。
劉陽一把握住我的手,埋首大哭:“娘!你不能有事,我寧可不當太子,也不要娘你有事……”
“胡說什麼!”我怒斥,顫道,“你的親人難道只有娘一個麼?你當初怎麼說來著,你的弟弟妹妹們……咳……”
“娘!你別生氣!”他慌張的從案上重新捧過木盌,餵我喝水。
我順了氣,胸口像是有團火在燒,逼得雙靨通紅,神志卻在這一刻無比的清醒起來。
“你大舅舅以前常對娘說塞翁失馬的典故,娘那時少不更事,總是聽過就忘。現下想來,只悔當初聽他教誨不夠。”
“塞翁失馬……淮南王劉安的《淮南鴻烈》?”
這孩子飽覽群書,博學強記,然而迄今為止,似乎也止於此。雖然憐惜他年幼,不忍將他童年的美好盡數破壞殆盡,但皇子就是皇子,這實在是沒法逃避的事實。
“你能明白它的道理麼?”
劉陽愣了下,思忖片刻後答道:“老子曰:禍兮福之所倚,福兮禍之所伏。”
“好孩子,你的悟性比娘強多了。”我嘆了口氣,“這兩年來,無論是罷兵權,還是封皇子,娘都在背後支援著你父皇,一方面為的是你父皇皇權穩固,一方面也是為了讓你一步步登上卻非殿,與你大哥並駕齊驅。娘總以為,走到這一步,一直以來都是勝券在握的,卻不料禍福不過轉瞬,我在處心積慮算計別人的同時,其實也在被別人算計。”
劉陽握著我的手微微顫抖,我知道他已有了懼意,卻沒法停下來不說,雖然現實是那麼的可怕和殘忍,一如六年前。
“陽兒,父皇下詔度田,本意是好的,為江山社稷,理當如此。但正如你所言,河南是帝城,多近臣;南陽乃帝鄉,多近親;田宅逾制,不可能核准。你既能明白這樣的道理,應該也要明白,父皇能建國稱帝,打下這片江山,靠的是什麼人?我們母子能走到這一步,靠的又是什麼人?”
劉陽呆若木雞。
我忍著胸口的劇痛,長嘆一聲:“南陽是帝鄉,何嘗不是為孃的故鄉,莫說那些士族豪強不滿度田,轉嫁百姓,就連你的舅舅們,也會不滿啊。國之根本在於民,這道理雖然不假,但是……國之支柱仍在於大姓士族啊!”
我真傻,十五年前,隨劉玄從長安逃亡新豐,我尚能冷靜理智的將王莽改制失敗的原因分析得頭頭是道,為何過了這麼些年,年紀長了,人卻反而糊塗了?
陰興說得對,劉秀作為帝王,考慮的是大局,但我卻沒辦法做到像他那樣。我不是皇帝,我只是一名後宮女子,如果追隨劉秀的腳步,我將失去一大批支持者。
這就像是一柄鋒利的雙刃劍,使用不當便會割傷自己。
“陽兒,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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