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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劉玄關係最親近的人是他的堂兄劉賜——劉縯死後,劉賜便繼他之後做了大司徒。除此之外,左丞相曹竟也甚得他的器重與信任。
“興兒,曹竟是否有個兒子名叫曹詡?”
“姐姐也知道曹詡?”陰興尚未回答,陰就卻已經忍不住驚訝的喊了出來,“他們父子眼下可是正得寵啊……”
陰興在暗地裡使勁掐了弟弟一把,陰就驀然閉嘴,悻悻的摸了摸鼻子。
我心知肚明,卻假裝沒有看到。
昨天我去找馮異,見他正與一年輕人相談甚歡,後來介紹才知此人乃是左丞相之子。當時我總覺得馮異將我介紹給曹詡頗有深意,曹詡聽說我是劉秀夫人時的態度也顯得相當熱絡,絲毫沒有因為劉秀的關係而對我刻意保持疏離——自劉縯死後,與我夫妻交往如此不避忌諱的人還真是少見。由此,我對曹詡印象分外深刻。
我懶洋洋的歪在榻上,指甲輕輕颳著小木槽內的封泥,餘光卻把陰興、陰就在角落裡交頭接耳的小動作盡收眼底。
用以捆系竹簡的繩索已被拆啟,散落一旁,木槽中嵌的封泥斑駁脫落,已經無法瞧清原來封泥上印的字跡。
兩千年後的資訊傳播,大量使用電子、網路,現代人為了保護私密資訊不受洩露,一般會以密碼來防盜。而兩千前的古人也不笨,雖然可以書寫用的紙張還沒有出現,但賴以傳遞資訊的牘簡,笨重之餘卻也並非不能防止被人私自拆看。
像我手中的小木槽便是專為防止信箋被私拆而設,在捆縛牘簡的繩端交叉扣上小木槽,槽內捺入粘泥將繩結封住,泥上再蓋上專屬的印章。收到信箋拆看時,只需先確定封泥完好無損即可。
我用指甲輕輕挑颳著那些殘存的粘泥,那兩兄弟賊膩膩的表情落在我眼裡,不由得讓我一陣彆扭。我現在所看的資料不外乎是陰識“允許”我看的一部分原件,還有一部分是陰興手抄謄寫的複製稿,無論從哪個角度看,我都是處於被動的。以前或許沒有這種感覺,甚至起初還頗有些抱怨陰識逼我看這些無聊且難啃的時政,可現在我身處亂世,也已成為這個滔天巨浪中的一滴水珠,在我避無可避、歷經艱辛以後,我比任何人都清楚,能夠比別人搶先獲取這樣份詳細全面的資訊有多重要!
陰家有套完善的情報系統,遍佈全國。即便是在這個戰火連天的亂世之中,陰識都能第一時間掌握到最全面的資訊資源,這就是一種財富,一份價值遠大過金錢土地的龐大資產。擁有了它,才能比別人看得更遠,料得更準。
然而這些年以來,我享受著這份財富的同時,卻沒好好思考它的本質,這個系統到底是如何存在的?它的內部結構到底如何?陰識如何操控它們?
目光流轉,陰興已經停止了對陰就的說教,陰就滿臉通紅的憋著氣,在兄長面前侷促不安的垂首不語。
陰興十五歲,陰就才十三……可是我敢斷定,陰識不只讓陰興參與了這個情報組織的作業系統,就連陰就,也正在逐步的學習和成長,成為他的左臂右膀。
可是陰識卻只是讓我享受著這份財富,而從沒把這份財富的來源和渠道讓我知曉半分。我知道我不能貪心,這財富本就不是我自己的,我何來的資格去搶奪這份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但是……但是……
我閉了閉眼,無力的慢慢向後躺倒。
捫心自問,此時的我,確實像個貪婪之徒,若是非要說我完全沒有動了那份心思,那是自欺欺人!
洛陽
更始元年冬十月,奮威大將軍劉信在汝南擊殺劉望,並誅嚴尤、陳茂二人,郡縣皆降。
局勢果如劉秀當初所料,劉望成了最快完蛋的一個天子,稱帝時間不過短短兩月。
與此同時劉秀在洛陽一切順利,置僚屬,作文書,全心全意的致力於恢復漢代舊制,整修宮府。他所做的一切既未逾權,也未瀆職,完美得讓人無法挑剔。
劉玄最終下旨遷都洛陽。
在這個時代生活了六年,我最遠去過的地方是潁川郡的昆陽、定陵、郾縣,而且是為了在兵荒馬亂中去尋找救兵。大多數的歲月時間我都消磨在了新野,或者頂多也就是在南陽郡內走走親戚,那時候最讓我興奮的是能得陰識許可去趟宛城。因為南陽郡郡都宛城,在我這個鄉巴佬眼裡,已然是座規模很大的城市。
是的,我是鄉巴佬!沒見過大世面的鄉巴佬!
所以,當我從軿車中探頭,仰頭遠望洛陽城南高聳的四座城門時,我的整顆心都在激動的顫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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