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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押了一批糧草和軍械讓文天祥派兵“打劫”,所以換了一地平安。我和張元商量,咱們今年在幾個銀場還有些積蓄,不如押送一部分去廣東南路給劉深元帥勞軍。”李興放低了聲音,儘量不讓話傳到窗子外邊,“咱們降元,無非是因為趙家運數已盡,亂世中給自己求個平安。只要私下裡派人透個訊息給文大人,告訴他銀車的押送路線和咱們的心意。文大人收了錢,有了下山去支援朝廷的薪餉,肯定不會再來打咱邵武的主意。”
“不行”,黃天化第一個跳了起來,手上的波斯戒指碰得叮噹亂響。被文部劫了金礦,已經讓他心疼,聽李興還要再送一筆錢給文天祥“餞行”,當然一百個不樂意。“咱們兵多將廣,豈能怕了他一個瘋子。老子今天就重金招募勇士,看看到底他文瘋子的本事大,還是咱黃家軍的勇士多!”
對黃天化的叫嚷,黃去疾充耳不聞。自己這個本家兄弟書沒少讀,也曾應過科舉,可心中除了金銀,什麼都看不到。李興說的話有道理,與其跟文天祥的人馬硬拼,讓王積翁等人趁機吞併了自己這點家底。不如舍點錢財,讓文部進入廣南東路。以文天祥的原來的習慣,他不會放著朝廷被元軍趕到海上不管。入了廣東之後,文瘋子抄達春後路也好,斷劉深糧道也罷,那都應該是廣東新附軍都督梁雄飛頭疼的事,與福建邵武再無半點干係。
幾個知兵的將領彼此互視,都明白了李興的辦法是最穩妥的解決問題之道。大夥只求平安,至於流寇麼,既然要流動,誰能預料得到他下一步動向?
第三章 選擇 (三 上)
四更,天矇矇亮,風有些冷。邵武軍城頭,蒙古大纛在寒風中瑟縮著,散發出一股粗羊毛布特有的羶味。
“四更天,晨起,莫荒廢好光陰了”,報曉的頭陀敲打著鐵牌,行走在文廟前的成賢街上,用佛門特有的嗓門洪亮婉轉的唱出現在的時辰。往年早晨最喧鬧最雅緻的成賢街卻沒響起朗朗的聲,寒鴉在枝頭呆立,半晌,才啞啞地應了一聲,“呱。”
一年之內,被蒙古人兩度攻陷,過兵如過賊。經歷兩度洗劫後的邵武再沒有昔日的繁華,路兩旁的深宅大院半數是空的,朱漆斑駁的大門緊閉,陰沉沉,籠罩著一股化不掉的恨意。倖存的幾家,門口清一色貼著北元官府頒發的順民憑證,上面用小楷工整的寫著家中有幾口人,僱傭了幾個幫傭,幾個女婢,有幾畝田,在城外何處,有沒有親屬或鄰居“從賊”等必需申報的內容,底下醒目的用活字統一印著,“一人從賊,滿門抄斬”,八個字,最下邊是家主的簽名,表示對官府警告的認可。
大多數人家的家主好像都不識字,在硃紅的官府警告下,代替花押的,只有幾個蹩腳的圈。
看樣子,今天早晨報時和報天氣的香火錢,又沒人打賞了。頭陀看看一棟棟冷清的宅院,想想蒙古人到來之前的繁華,幽幽的嘆了口氣,走幾步,不甘心的扯著嗓子再次吼道:“四更天了,晨起,莫等閒白了少年頭吆。”
不負他所望,離文廟最近的一所宅院終於響起幾聲回應,數個蒙童在先生的帶領下,稚嫩的讀著一首不知何人所寫的詞,“莫等閒白了少年頭,空悲切,靖康恥,猶未雪,臣子恨,何時滅…。”
畢竟,還有人活著。報了半輩子曉的頭陀欣喜的把關於香火錢的憂愁放到一邊,賣力的敲打著鐵板與聲相喝。
“嗚――嗚”,淒厲的畫角,攪碎寂靜的晨。聲斷了,鍾兒,鼓兒,陸續由南向北響起,士兵集合的哨子聲,百姓呼兒喚女的呼喊響成一團。頭陀扔下鐵板,拔腿跑上主街,看到幾個新附軍小校,慌慌張張地跑往南門方向。
“該來的,終究還是來了”,黃去疾扔下手爐,在親兵的服侍下,顫抖著披上了紙鎧。對於他這種對於文臣出身的將領,皮甲太涼,鋼甲太重,而棉紙糊成的甲,是穿著的首選。至於紙鎧是否如傳說中那樣結實且不去管,至少,那鍍了層錫的光鮮表面能襯托出幾絲一軍統帥的威風。
當黃去疾帶著幾個心腹將領趕到城頭的時候,遙遙的已經可以看見破虜軍的大旗,人馬不多,只幾千步卒和百十個騎兵,與城頭上嘈雜的新附軍相比,來犯之敵簡直可以用安靜二字形容。沒有喧譁和吶喊,士兵們在低階將領的帶動下排好攻擊陣型,幾百個輜重營戰士趕著水牛,連推帶拉,將一些奇怪的大傢伙推上土坡。土坡上,有人忙碌的挖著戰壕,壘著土牆。南國冬天亦未消散的草色,隱隱地襯托著那一堆堆紅土,土堆上招搖的宋旗,在朝陽下看起來有些刺眼。
“是文大人,他真的還活著”,守城計程車兵有些慌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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