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碟香酥餅,一碟小春捲,居然還有一壺竹葉青好酒。
“化玄”老道側坐一旁相陪,那個表面上看去楞頭楞腦的年輕道士,則在旁邊殷勤侍候著。
燕鐵衣一邊頻頻用菜,一邊聲聲誇讚:“好,果然不錯,非但精雅,更且可口,我還是第一次到這麼美味的素食。”
“化玄”老道笑得兩眼成了一條縫,他十分得意的道:“施主請再這味原汁筍尖,可是剛摘下的新鮮苞筍尖現蒸的,入口即化,餘津清香;呵呵,小觀這門手藝,倒可堪博一顧吧。”
燕鐵衣挾了一筷筍尖咀嚼,唔唔點頭:“太妙了,太妙了。”
“化玄”老道一指油炸素雞:“這盤炸素雞,香脆適中,風味絕佳,乃是小觀不傳之秘,施主,請試試。”
燕鐵衣箸不停舉,大快朵頤,直吃得淋漓盡致,一邊侍候的年輕道士,又頻頻為他杯中添酒,那酒,森綠澄翠,異香撲鼻,燕鐵衣在“化玄”老道的殷勤推介下,不禁連乾了十多杯。
石鈺卻滴酒不沾,甚至菜也很少去動,除非在“化玄”老道的連番注視下,他才萬不得已似的,稍稍舉筷撥弄幾下,倒像是應景一樣了。
吃喝著,燕鐵衣笑對石鈺道:“大郎中,你推介這‘長春觀’的素齋好,真是一點不差,可口極了,有機會,咱們哥倆再來這裡,好好吃上幾頓。”
“化玄”老道笑道:“歡迎歡迎,無任歡迎之至。”
但石鈺的形態卻非常沉重--沉重到變為痛苦了,他的臉色一陣一陣的變化,額門上竟然泌出了汗珠,每一舉箸挾菜,那雞爪似的手指,都在仰止不住的抖索,尤其是,他極力避免接觸到“化玄”老道的視線。
終於,燕鐵衣查覺出了石鈺的異狀,他關切的問:“大郎中,你怎麼了?氣色這般難看?手也好像有點發抖,那裡不舒服麼?我著你很少吃菜嘛,酒更點滴未沾,怎麼回事?”
石鈺的目光掃過燕鐵衣面前的小瓷杯,杯裡,又只剩下三分酒了,燕鐵衣喝得不少,也喝得快,這是他覺得酒味特別香醇的原位,但那色澤悅目的碧綠酒液,在石鈺眼中卻宛似毒藥一樣令他不敢多看!
“化玄”老道又勸道:“來,來,施主乾了,讓小徒再為施主斟滿。”
燕鐵衣大笑著一口乾盡,年輕道士迅速又在他杯中將酒添滿;燕鐵衣心中十分同情這座破落道觀的主持師徒們,他以為,人家所以如此奉承巴結的原因,無非只在於事後多得幾文香油錢罷了,窮苦,不但是凡俗之人不好忍受,天外之士又同嘗能夠甘之若怡呢?
因此,他為了表示完全接受對方的好意,也為了表示欣賞眼前這一餐美食,他越發放懷吃喝起來,甚至已打算好要賞給道士們多少銀子了。但,他卻忽略了石鈺這反常情形中,所隱含的絕大危機!
石鈺的唇角抽搐得更急了,臉色也越見青。
燕鐵衣又舉簷挾菜,邊笑道:“大郎中,你介紹的美食,怎的你自己卻吃得這麼少?”
說著話,他筷子上挾著的菜餚卻突然沒有挾穩,完全落在桌上,微微一怔,他又用筷子另外去挾,但是,他的手指竟像僵木了一樣不聽使喚了!
最初的反應,燕鐵衣以為自己一時失慎,但跟著,他又以為自己酒喝多了,可是當他的手指覺到僵木的一剎那,他不禁全身觸電似的起了一陣痙攣!
四周,是一片死樣的寂靜。
燕鐵衣覺得背脊泛寒,因為他又發現,自己的手臂也開始麻痺,胸口悶窒,且血流遲滯,甚至,連腦子裡也開始有了暈眩翻騰的跡像!
這不是喝多了酒,他知道,酒喝多了決不是這樣的情形,唯一的解釋是--他中了毒!
緩緩的,他抬起了目光,迎著他的,是另三雙眼睛,“化玄”老道追,那年輕道士,以及石鈺!
“化玄”老道與年輕道士的眼神是極度緊張,極度迫切,又極度焦灼的,而石鈺的眼神卻是,那般的顫慄,那般的羞愧又那般的痛苦!
現在,不知何時,他們三個人都已離桌站出了老遠。
吃力的,艱辛的收回了僵木感越來越重的手臂,燕鐵衣在這收回手臂的過程中,業已大致明白了這是怎麼回事,但,他卻十分迷惘,更十分傷感。
坐在那裡,燕鐵衣的視線已經有些模糊了。眼前,像輕輕升起了一層薄霧,瞳孔上宛如貼罩著一層半透明的心膜,他竭力鎮定著自己,腦中意念飛快轉動。
“化玄”老道的聲音顫抖又惶恐,他在急促的問:“石鈺,藥力發作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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