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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津的車程不足兩個小時,卻是全然不同的環境。這裡的人講話有很可愛的口音,為人豪爽直率,餐點可口,還有舊舊的鼓樓老街值得緬懷。整個城市的節奏沒有北京那麼匆忙紛亂,讓普華可以愜意的做回很多年前的自己。
於她,好像是在一個誰也不認識的地方重新出發。
在天津安頓好的頭些日子,林果果時不時給普華打個電話問問缺什麼。其實她什麼也不缺,就是常惦記爸爸。
上班以外大多數時間,普華都用來搭公交車去幾個老城區遊逛,沒有目的,什麼也不必做,只是靠著車窗抱一本介紹天津的旅行書,對著街上的景緻人物一一尋找,直到天黑乏了才回家。
如此這般,緩解了她空虛的心情,每次電話裡爸爸或是娟娟問起又做了什麼,她就撿出最近去過的幾處風景給他們講講。
爸爸喜歡聽老三不管那些傳奇演繹,娟娟就沒什麼耐性,不止一次催問過普華什麼時候回家。
按照當初離開時的約定,每週五晚上普華都會搭車回北京,風雨無阻,週末總找了機會和娟娟聚。平日同在北京沒覺得什麼,如今分開到了兩個城市,就格外想念,簡訊也密了,問娟娟為什麼,那邊沒好氣回過來,“還不是擔心你!”。
到天津不足一個月,虞世南主動邀普華吃了兩三次飯,她都推拒了。林果果在電話裡知道了,問她幹嗎不去,普華說不清道不明的悠悠嘆口氣,也給不出明確的說法。
住得離公司近,上班十幾分鐘的路程,站在公寓樓道口可以望到街角公園的銅塑雕像,聞到第一季花開過的清香。她有一點迷戀上這樣陳舊的味道和愜意,不希望被打攪。同事們都當她是新人,還不習慣,所以也沒有人刻意的糾纏不放。時間長了,普華說話比原來更少,只在電話裡講給爸爸娟娟,或是見了林果果才說。
虞世南第三次邀約,高超峰也在一旁,普華礙於面子最終應了下來。
高超峰時不時冒上來的一聲“嫂子”仍然令她不自在,可舊時的朋友終歸是朋友,拋開他與永道的關係,他們畢竟也曾同班。
與普華想象中的不同,虞世南並沒請什麼大餐,他把她帶進了小小的商貿公司辦公室,地盤和普華公司差不多,就坐在一堆賬冊和電腦配件中間,與公司裡一群年輕人啃著打包的外賣全家桶。
初來乍到的生分很容易被年輕人輕鬆的交談掩蓋下去,普華吃著全家桶裡的小麵包,聽著大家閒聊自己的生活,很快就忘了這是什麼邀約,連帶著對虞世南似有若無的隔膜都比以往消褪了許多。
沒有人關心她的過去,家庭或者未來,她就是葉普華,一個平凡的二十八歲女人,甚至於她的年紀都沒人過問。電腦配件是大家的主要話題,然後是租房子,買車子,各自的朋友,再後來就成了一群八零後追憶過往。
快到三十歲的人都喜歡懷舊,緬懷一段即將逝去的青春。大家笑得很多,笑過了,也會停下靜靜的思考。最年長的辦公室主任就在這時插上一句“哎,老了”,引起好多人唏噓不已,普華也在其中。
抬起頭,她無意中與虞世南的目光碰到。他並不迴避,插著手一副饒有興致的樣子繼續聽大家聊求職。
剛剛被問起奮鬥史,他提及來天津的初衷,頗有些無奈在裡面,“在北京混不下去了唄!”
這話普華是不信的,如果說誰在北京混不下去了,那也該是她自己。
來了這裡,她才有了一份自由,不怕被打擾,不用費神的強迫自己忘記一些人和事情。也因為最後一次永道離開得很徹底,沒留下太多令她糾結不放的情愫,只等病好徹底了開始全新的生活。
普華是這麼以為的,也是這麼努力的。
回家的路上,虞世南陪她在路旁散步,想到他中學時雄厚的家底背景,普華不禁對他來天津的原因有點好奇。
“你為什麼會來?”
虞世南望著河對岸的路燈,手插在西裝口袋裡,出了會兒神。
“你呢?”停在橋墩旁邊,他不去回答反過來問她,又很快解釋,“別誤會,只是隨便問問。”
普華訕訕的微笑,並不覺得難過或尷尬。踏上橋墩,她沿著河道向前走,撫平風吹起的頭髮,慢慢地說:“我想……重新開始,開始自己生活,一種……和過去沒有關係的生活。”
“可能嗎?”虞世南顯然明白了她指什麼。
她放眼更遠的地方,回頭時說:“我也不知道。”
虞世南也站上橋墩,默默指著遠處的對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