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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一個奇怪的夢呢?我想到我從十幾歲開始,就離鄉背井外出求學,然後成家、立業,半生的歲月,都是在外地漂泊,我的眼淚流下來了。
唐代詩人賀知章於三十七歲考取進士,於八十六歲高齡告老還鄉,不久壽終。《回鄉偶書》這首傳誦千古的名篇,不知是否寫於賀知章告老還鄉之時。如果是寫於此時,那真是使人佩服的。因為他應了一位偉大的哲學家西塞羅所說的話:“我認為,接近死亡的‘成熟’階段非常可愛。越接近死亡,我越覺得,我好像是經歷了一段很長的歷程,最後見到了陸地,我乘坐的船就要在我的故鄉的港口靠岸了。”《回鄉偶書》給人的整個感覺就是這樣。在這首詩裡,我沒有看見大片大片如樹葉一樣掉落下來的憂傷,我看見的是一整幅緞子似的溫柔和平和,是一個甜蜜的圓滿的微笑。
自稱“四明狂客”的老頑童賀知章是可愛的。他是著名的醉八仙中的第一位,這有杜甫的詩為證:“知章騎馬似乘船,眼花落井水底眠。”落井後還能安然睡覺?老頑童的“頑劣”真是可愛。賀知章又是李白的知己和忘年交。一個七八十歲的老頑童加上一個神仙似的青蓮居士,那個可愛勁讓人一想起來就如飲醇醪,顛倒如狂。據說,當年賀知章一見到李白就傾心喜歡,驚呼其為“謫仙人”。一千三百多年以後,我們讀到這些“他人”的往事,想見當時的情景,方才明白:人生的快意,原在於心靈的飽滿,而不是企求人生的沒有苦難。
關於賀知章的這首《回鄉偶書》,毛澤東曾經作過這樣的推測和估計,他說:“‘兒童相見不相識’,此兒童我認為不是他自己的兒女,而是他的孫兒女或曾孫兒女,或第四代兒女,也當有別戶人家的小孩子。”又說,賀知章“在長安幾十年,不會沒有眷屬。”讀了毛澤東的分析,再來尋繹賀知章《回鄉偶書》這簡簡單單的二十八個字背後的詩意,我們不禁要問,像賀知章這樣縱情放誕、豁達無羈的人物,他為什麼要於八十六歲高齡孑然一身回鄉呢?孑然一身回鄉,這是詩中所寫的情形。我認為這個深層的含義可能是,作者著力刻畫詩人孤獨的形象是為了要還原人生的本質,即年輕時獨自一人出去漂泊,老了依然是孑然一身歸來。這個更符合作者對於人生的體悟,也更接近人生的本質。
那麼,那個“笑問客從何處來”的兒童難道真的是賀知章未曾謀面的孫子或重孫嗎?如果是,作者這樣寫又是為了什麼呢?我是同意毛澤東的觀點的,即我並不認為那個兒童就是賀知章的孫子或重孫。我認為,賀知章儘管體悟到了人生的秋涼,但他絕不會像英國詩人托馬斯所說的那樣:“老年應該怒氣沖天,怒斥光明的消逝。”老頑童的性格和做派裡沒有與時間爭衡的懊惱和憤怒,他有的只是一派明淨的平和,如水一樣明淨的平和。
《回鄉偶書》另一首寫到:“離別家鄉歲月多,近來人事半消磨。唯有門前鏡湖水,春風不改舊時波。”作者把鏡湖、水、春風、波浪這樣美好的景象疊加到一起,似乎已經讓我們直觀地體會到了作者內心的一抹明亮和純淨。這就是說,儘管作者已經離家多年,家鄉也早已物是人非,但作者的內心依然平靜,就像門前的鏡湖水一樣。那麼,這詩中的“笑問客從何處來”,也就只是一個小小的波瀾——儘管開始時遇到了一些交流上的困難,但賀知章卻能淡然自處,一笑了之,並沒有太多的不習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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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離家,葉落歸來(2)
英國哲學家羅素說:“每一個人的生活都應該像河水一樣——開始是細小的,被限制在狹窄的兩岸之間,然後熱烈地衝過巨石,滑下瀑布。漸漸地河道變寬了,河岸擴充套件了,河水流得更平穩了。最後河水流入了海洋,不再有明顯的間斷和停頓,爾後便毫無痛苦地擺脫自身的存在。能夠這樣理解自己一生的老人,將不會因害怕死亡而痛苦,因為他所珍愛的一切都將繼續存在下去。”
從這首詩裡,我們同樣讀到了一個從容而淡定的老人的形象,沒有太多的感慨,沒有滿腹的牢騷,沒有對於青春老去、物是人非的故作深沉地思考。即便是感嘆,也是輕輕的,從容的,悠然的。難道賀知章早已參透了這人生的玄機?真是高人啊——這可愛的老頑童!
不認命,要認理(1)
感遇/張九齡
江南有丹橘,經冬猶綠林。
豈伊地氣暖?自有歲寒心。
可以薦嘉客,奈何阻重深!
運命惟所遇,迴圈不可尋。
徒言樹桃李,此木豈無陰?
屈原的《橘頌》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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