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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毓平顧不得墨跡未乾,搶到手中,先睹為快的覽觀。沒多久,文毓平爆發一陣朗笑。
“寫得好!真不愧是名動京城的狀元郎。李老,你聽聽這兩句:詩人老去鶯鶯在,公子歸來燕燕忙。可都是你李家的佳話啊!”
眾人一聽,俱是哈哈大笑。潮生見陸風恆賦詩遣字麻利,一時技癢,直指陸風恆笑道:
“陸編修所言實在太毒,全不知李尚書‘愁似鰥魚知夜永,獺同蝴蝶為春忙’之苦啊!”
潮生隨口一出,便已和韻章成,孫尚仁不禁折服。
“原來,江東才子的美稱果真名不虛傳!”
李軍呵呵笑道:
“詩雖吟賀得好,卻不好唱,不免冷落翠袖紅巾啦!”
“這有什麼問題呢?子湘素以詞聞名,怎能不趁今日作幾首以酬李老。”刑部郎官劉冀替李軍解疑。
眾歌姬巴不得在名士前一逞歌技,忙命樂宮接管調琴。孫尚仁笑道:
“今日以李老為尊,所以由李老先點曲。”
文毓平搶白:
“自然是點這一曲‘桃李嫁東風——一叢花令’。”
此語一出,不僅在座朝臣、名士哈哈大笑,就連一旁歌姬也不禁掩口。
“原該如此!還是子師轉得快,李老臨老人花叢,非此曲不能傳神。”說這話的乃是禮部詹事府主事,亦是名列京城四傑之一的唐顯之。
陸風恆擊節道:
“好,就。傷春懷遠幾時窮。這一曲最為貼切。”
文毓平笑道:
“有美選曲選得好,也得有人唱得好,而這一曲非由曼娘來唱不可。”
曼娘名為王曼容,乃是萬曆年間的京城名妓,素來士人皆稱她曼娘。
曼娘盈盈向前。
“曼娘偶感風寒,恐有辱諸位清聽,曼娘這便薦人自代如何?”
文毓平不禁面露失望,嘆道:
“這可有誰能代替曼娘?”
曼娘微笑欠身。
“是我身邊新來的小姑娘,名喚斌兒。新近學得其詞,雛鳳聲清,自當能邀賞於眾位大人。”
“當真?”
曼娘笑著斟滿一杯酒。
“若大人聽了仍有微詞,曼娘願當筵領罰。”
文毓平哈哈一笑。
“好,若真不遜曼娘,這杯便由我來喝。”
曼娘引一位小歌姬出來,眾人直盯著她瞧,就見這小姬女只盈盈十三、四年紀,容顏之美,讓人不由驚豔;未施脂粉的秀臉,只堪以明豔無儔形容。
這小姬女端凝沉靜的側身立在曼娘身後。
“斌兒,你放膽唱便成,那酒總要敬了文大人才是。”曼娘笑著交代。
斌兒一啟唇,頓時滿座賓客鴉雀無聲,一曲“一叢花令”字字入耳:
“傷春懷遠幾時窮,無物似情濃。
“離愁正恁牽絲亂,更南陌,飛絮濛濛。
“歸期漸遠,征塵不斷,何處認郎蹤?
“雙鴛池沼水溶溶,南北小橋通。
“梯橫畫閣黃昏後,又還是,新月簾櫳。
“沉恨細思,不如桃李,猶解嫁東風。”
一曲既終,良久,眾人才自嫋嫋清音中清醒。李軍率先喝采,孫尚仁舉杯便去灌文毓平。
“這一杯是逃不了,子師,你就快喝吧。”
文毓平痛快的仰頭,一飲而盡,轉而命人看賞予那位小歌姬。
那名喚斌兒的歌姬並沒有興高采烈的上前接受賞賜,只是又退回曼娘身後,不發一語。
眾人再望向那小歌姬,直覺得她貌美不可方物。數年後,為三海增色定是此妹,雖現下她年歲尚稚,但已是絕美佳人胚子是不容置疑!
席前還正熱鬧著,潮生因不擅飲,有些頭昏,便走到廊外舒散一下酒氣。
“水雲榭”立於中海,以水雲奇景聞名,此亭因為雲霞倒映,如立湖水雲霧間而得名。著名的燕京八景之一——“太液秋風”石碑就立於亭中。
天上繁星皓月,湖水瀲灩波光,清風拂來,酒後的燥熱便得以消退幾分。逃席而出,潮生獨自享受西海風光,不自禁心中怡然。
潮生憶起清明時節,闔家同遊太湖,當時正值煙雨迷濛季節,身畔還回蕩著芊茴的輕顰淺笑,而今,卻人事俱非!潮生本因良辰美景而愉悅的心,轉復悵惘。
“程爵爺。”一清冷的聲音驚動了他。
潮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