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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一個聽力正常之人扮聾子,是極為困難之事,尤其六識敏銳武功高強的高手,更會在察覺到異樣後近乎本能的生出反應。然而這苦頭陀卻讓趙禹大吃一驚,他先前那些許反應,若非趙禹加倍存心留意,也絕對不會觀察到。聯絡趙敏的話,這苦頭陀卻是在高手眾多的汝陽王府中扮了二十多年的聾子卻沒有露出絲毫破綻,這樣一番非人的堅韌,趙禹想來都覺凜然無比。
他不動聲色站在苦頭陀身邊,視線卻飄過去想要瞧瞧苦頭陀是否有易容的跡象,然而卻也沒有什麼新的發現。反倒是苦頭陀發現趙禹審視的目光,頗為警惕掃了他一眼,轉身往更遠處站了站。
趙禹收起觀察的目光,又將視線落在趙敏身上,待觀看了幾招劍法後,臉上又禁不住流露出疑惑好奇之色。原來趙敏所使這幾招劍法,竟都是分屬不同門派的精妙絕招,往往被視為不傳之秘,非嫡系親厚弟子,不得傳授,然而現下卻被趙敏隨手拈來信手使出,雖然還未得真髓,卻已經頗有章法!
有了這個發現,趙禹瞧得益發用心起來。幼年時兩人雖然一起練武,然而趙敏大半卻是因為湊個熱鬧的心思,練得並不太過用心,只從苦頭陀等人那裡學了招式皮毛,然後再煞有介事教給趙禹,她雖然聰明又有天賦,然而大半心思不在練武上,因此身手與趙禹比起來卻是稀疏得很。
後來,趙禹離開大都,將自己所練的養氣法門轉贈趙敏。永登再見面時,她的內功已經頗具火候,且勉強算得九陰一脈,可見這些年練功也算用心。現在再瞧來,只見她將各家武功招式糅合起來,融會貫通,已經頗有幾分氣象,卻是一掃幼年時於練武上的懶散。只是這樣一份執著轉變,不知是因現下汝陽王府稍顯窘迫的境地,還是因為自己……
趙禹心中正思忖著,趙敏卻已經收起劍來,俏臉紅潤,略有些氣喘,在初升朝陽柔和照耀之下,益發美豔不可方物。這時候,她才瞧見站在一邊沉默不言的趙禹,便翹了翹下巴,說道:“你先下本領的確比我高了一些,不過,我自己也肯用功了。再過得幾年,嘿,勝負也難說得很。”
趙禹聽到這好勝的話,先是笑了一笑,才說道:“六派那些人,皆是我的手下敗將。你縱學得他們十分本領,也未必就能追趕上我。不過,你勞師動眾遠赴西域擒下這些人,難道目的只是要學一學他們的本領這麼簡單?我好心提醒你一句,各派這些精英高手雖然被你一網打盡,不過元氣卻還未盡失,武當派那位老人瑞張真人已經廣發請帖要召開英雄大會。你須得小心被反噬到。”
趙敏聽到這話,冷笑一聲道:“真是奇怪了呀,你趙大教主向來一副悲天憫人的嘴臉,那些各派武林人士雖然和你明教不對付,總還算是漢人一脈。你這般提醒我要小心,莫非是存心要把他們往死地裡去推?”
趙禹笑一聲說道:“這些家醜,縱使講一講,也沒什麼關係。我們漢人太多,我要做什麼事,卻難面面俱到,讓所有人都心服口服,難免有人在礙手礙腳。這情況,卻跟你們蒙古人鬥成一團差不多。這世上自從有了善惡之分,自然也就生出許多不同的善惡主張。我做不到去以德服人,若以力迫之,難免又會陷進自相攻伐的虛耗中。你能暫且幫我擺弄住這些人,實在是對我的大事助益良多,異日我漢統復興,便在大都城裡給郡主千歲立一座大大的功德牌坊。”
趙敏聽到這話,臉上的笑容漸漸褪去,咬著銀牙冷哼道:“你的如意算盤,莫要打得太響了。我將這些人擒而不殺,自然有我的一份計劃。你想在這件事情裡大收漁翁之利,卻是不要想得太美妙。”
趙禹聽她語氣強硬,卻也不過是慣在自己面前不肯認輸,趙敏在西域那一番籌劃的確算得巧妙,唯一的漏洞便是明教現在安然無恙擺脫出來,現下已經有些騎虎難下的形勢。他略一思忖,忽然開口問道:“敏敏,你有沒有懷疑過,你這番去西域是有人存心引導?”
趙敏聽到這話,眉頭挑了一挑,臉色突然變幻起來,沉聲道:“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趙禹便將成昆之事講了一講,說道:“這個成昆,處心積慮要為難我們明教。這件事雖然曲折,卻也不過是尋常的江湖恩怨糾紛,但你們王府涉足其中,卻有了不一樣的味道。而且,成昆與你們合作,也未算得開誠佈公,尚有諸多隱瞞。西域這一番動亂,我們明教的確深受其害,武林江湖也受創良多,你們汝陽王府又何嘗大獲全勝。這一番動盪,你父親雖然勝了劉福通,兵威大熾,實則也已經到了一個相當窘迫的境地……”
趙敏一邊聽著,臉色已經逐漸變得陰沉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