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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林的春天真的來了。我們公寓窗底外,那些枯枝都發了綠芽。
下午三點,我站在窗子前喝牛奶,薄薄的陽光透過玻璃照進來。一陣汽車的嘎嘎聲,我探頭去看。王淨一身湖綠色的春裝,婀娜多姿的從一輛灰色轎車下來。
她站在門口,朝車子裡的人揮揮手,然後才轉身上樓。
車子開走,我看到它尾巴的標誌。呵,朋馳。
我繼續喝著牛奶。
王淨進門來,哼著歌,柏林的春天都煥發在她臉上。
“你沒出門?天氣那麼好!”她看到我咧嘴一笑。
“你呢?這麼早就回來。春天都來了!”我意有所指,對著王淨要笑不笑的。
聰明的王淨一聽就明白,嗔一聲,白我一眼,說:“討厭!你都看到了?”
王淨本來就很有女孩子氣,那聲“討厭”說得那樣嬌,我不是男人,但骨頭差點都軟了。
然後想,法蘭克福的那個黑龍江,實在沒眼光,不懂得抓緊有的寶,虧得東北還出三寶。
“我也沒想看,可你們聲色最俱全,比演電影還招搖,我不想看見都不行。”
“討厭!還貧嘴!”王淨又嗔一聲,佯裝要封我的嘴。
“好吧,算我怕你,小姐。”我笑著躲開。“不過,我怎麼都沒聽你提過這個‘朋馳’?”
聽我這樣稱呼那男人,王淨噗哧笑出來說:“你這人真是!他叫羅藍德。羅藍德·李希特。”
“啊?他是德國人?”
“怎麼?你好像很意外。”
“也不是。我以為你會找個同文同種的。”
“為什麼?”
“你要回去的,不是嗎?”
“是沒錯。不過,真要碰上了我也沒辦法。而且,我也沒有想那麼遠。”
柏林什麼都缺,就是不缺我們這種他鄉異國遊子的青春悲喜曲。多一闕,少一闕,對柏林這“陽關”都沒什麼影響。
“先別說這個了。”王淨將我拉到沙發,喜孜孜。“下個禮拜天你有沒有空?他請我們吃飯。”
呵,收人先收心,收到我這個不相干的人身上。
我點頭。聽到拙門聲。
進來一個穿皮草的貴婦。說貴婦,其實年紀也不大,三十多吧。白人女子早熟,熟得快也老得快。
她要找的是王淨。她說她是李希特太太。
“王淨……”王淨沒有我那麼訝異,沉著氣。
“不好意思,理兒,你能不能到超市買些蛋?”王淨用中文說。不要我在場。
或許會有什麼難堪的場面,她要自己處理。
我覺得我應該留下來,給她一點精神的支援。但王淨的眼神相當堅決,她不要我插手。
我抓了外套,蹬蹬下樓。
柏林的春天是來了,可是短,還夾有殘冬的嚴寒。來了這許久,我始終還是不適應它的氣候。
我想,亞熱帶的闊葉植物,偏要將它混種在寒帶針葉林中,違拗生物的屬性,活該要夭折。
大概就是如此。生物有生物的屬性;愛情有愛情的屬性。
然後我就明白是怎麼回事。有一點陳腔濫調,不過,沒那麼庸俗。
“朋馳”是王淨打工餐廳的“偶發性”食客,聽王淨德語說得好,稱讚了幾句,然後就那麼聊起來,跟著就一發不可收拾,星火燎原燒起來。
不過,王淨絕對不是第三者。她自始至終都沒有搞破壞。“朋馳”自己婚姻不美滿,正在辦離婚。文明的社會大家都知道要離婚比登陸月球還麻煩,不像古董時代對著空氣大叫三聲“我跟你離婚了”或丟下一紙休書就萬事解決,那麼幹脆。
王淨壓根兒不知道“朋馳”早有了老婆。或許猜疑過,但那是非戰之罪,實在不能算在她頭上。
那麼,“朋馳”的太太乾麼還找上門來?
多一點籌碼,多一點贍養費吧。
“真倒楣。”我們在吃沾大蒜醬油的韭菜豬肉水餃時,王淨細聲細氣的抱怨。“他們要離婚,又不是我搞的破壞,居然找到我頭上來。”
“沒辦法,你算是一個講價的籌碼。”
“我跟羅藍德一清二白,能替她加什麼價?”王淨還是悻悻然,怨氣轉向我。“我問你,你是不是懷疑我?”
“欽,有一點。”我老實承認。“誰叫你當時神氣那麼古怪,還將我支開。一般不是都會死拉著朋友壯膽充場面?”倒不是因為對方老婆找上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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