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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是他,對內奠定了中央集權的基礎,對外“鷹擊為治”,平南越,徵朝鮮,伐匈奴,通西域,使大漢聲威遠播海外,王朝國勢達於頂峰,也使他自己當之無愧地成為一個歷史座標。
平心而論,漢武帝的文治武功,基本上都不過是利用前人奠定的基礎,完成前人未竟之事業。長袖善舞,多財善賈。漢武帝的大顯身手,大有作為,全憑從惠帝、高後到文帝、景帝數十年積累的政治資源和國家財富。甚至就連軟硬兼施的治國方略,也是其先祖留下來的,只不過被他用得左右逢源得心應手而已。
那麼,漢武帝就沒有“創造”嗎?有。比如“獨尊儒術”就是。
據《漢書·董仲舒傳》,這事原本起因於董仲舒的一次對策──“諸不在六藝之科孔子之術者,皆絕其道,勿使並進”。這就是所謂“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但這樣一個重大的決策,絕不是董仲舒一時興起的隨口建議,也絕非漢武帝一時衝動的胡亂拍板,而是中國歷史上統治階級與民間思想之間最成功、也是唯一一次成功的交易。我們知道,這次交易的有效期竟長達兩千多年。因此,它只能是雙方長期探索和深思熟慮的結果。
董仲舒是乙方的代表,他代表著一種學說和一個階層。這種學說就是儒學,這個階層就是“士”。士,原本是邦國時代最低一級的貴族,其上依次是大夫、諸侯和天子。天子有天下,諸侯有國,大夫有家,他們都是“領主”。士卻沒有領地,頂多有一塊沒有主權和治權的田地(士食田)。沒有領地,所以沒什麼家產。因為是貴族,所以不事生產。沒有家產又不事生產,就只有“寄生”。所以士的依附性極強。他們是“毛”,必須依附在一張“皮”上。事實上,士的安身立命之本,無非修齊治平。修,就是修身;齊,就是齊家;治,就是治國;平,就是平天下。第一件事是士自己的,後面三件事則分別是大夫、諸侯和天子的,但需要士來幫忙。也就是說,士,首先要管好自己,加強道德修養,學成文藝武藝,這就是修身;然後幫助大夫打理采邑,這就是齊家;輔助諸侯治理邦國,這就是治國;協助天子安定四海,這就是平天下。總之,士一定要有所作為,也一定要有所依附。於是,文士便依附於諸侯大夫,替他們出謀劃策(也兼做文秘);武士便依附於霸主梟雄,替他們出生入死(也兼做刺客)。而且,由於士沒有不動產,所以流動性很大;又由於他們有一技之長,所以頗受歡迎。因此,士們便朝秦暮楚,出將入相,遊走於各國之間,號稱“入楚楚重,出齊齊輕,為趙趙完,畔(叛)魏魏傷”(王充《論衡·效力》),成為春秋戰國時期一股十分活躍的力量。
這也並不奇怪。因為士雖然沒有領地,也沒有主權和治權,卻有自由人的身份和一身的本領。而且,正因為他們沒有領地,也就沒有拘束,反倒比天子、諸侯、大夫自由,當然可以今天依附這個,明天幫助那個。但是,邦國制度解體,天下歸於一統以後,這個活躍的力量就成了帝國的不安定因素。這時,做文秘的文士已成為儒,做刺客的武士已成為俠。儒以文亂法,俠以武犯禁,他們都為集權制度所不容,於是有漢武帝的剿滅武俠,秦始皇的焚書坑儒。可惜,俠也好儒也罷,都剿不勝剿。他們就像那“離離原上草”,當真“一歲一枯榮”。只要一有風吹草動,便會跳出來破壞搗亂,包括俠的無法無天和儒的胡說八道。書 包 網 txt小說上傳分享
三 焚坑事業要商量(2)
何況武俠可以剿滅,儒生卻不能殺光。因為武俠的任務可以由軍隊來承擔,儒生的工作卻無法由吏員來完成,除非那吏員原本是儒生(文官)。我們知道,帝國作為權力社會,它在本質上是“文治”的(即依靠權力這種非典型暴力來維持統治)。既然本質上是“文治”,文官和儒生就是治國的主要依靠物件了。所以儒生不但不能“剿”,還得“用”。問題在於,從邦國時代過來的儒生還保留著自由散漫和仗義執言的個性。因此,如何讓這些搞慣了“自由化”的儒生為其所用,是帝國必須考慮的問題。
另一方面,儒生也在尋找出路,而最好的出路莫過於為帝國效勞。這一點他們倒大多想得通。第一,儒生作為“毛”,總歸要依附在一張“皮”上。附在諸侯身上是依附,附在皇帝身上也是依附,沒什麼兩樣,而且附在皇帝身上更體面,再說除了皇帝也沒別人可依附。第二,儒生飽讀詩書,原本就是要為政治服務,即所謂“學成文武藝,貨與帝王家”。如果不為帝國效勞,豈不是浪費?第三,儒生的抱負,如前所說,從來就是“修齊治平”。現在,身已修好,家無可齊,如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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