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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住,”汪有奇舉高手裡的杯子,示意吳曉遠不要再說了,“不管是誰拿走了東西,也不管裡面是什麼,我現在都不想追究了。你是學考古的,該懂得這個道理,人和物之間也是有緣分這一說的,有緣無分,不必強求。”
吳曉遠聽了一笑,不再多言。
錦蘭的生意一直沒見好過,院子裡有時候安靜地只聽見後院的雞鴨叫喚。
今天更是隻有汪有奇他們三人是客。
紅臉鷹眼,身材高瘦的厲師傅也是這家掌勺的大廚。他做好了午餐從廚房走出來,端坐一張八仙桌的正上方。他身後的牆上貼著紅底黑字的“天地君親師”的條幅,高腳長案上點著紅燭、供著水果。
那天興高采烈的聊茶之後,厲師傅又恢復了平日的冷漠。他也不招呼誰,自顧自的吃了起來。同桌還坐著笑容可掬的老闆娘——厲師孃、負責迎來送往的厲冬雪,還有鄭萍她們幾個幫忙的女工。
汪有奇他們三個另坐一個小桌,兩邊的菜都差不多,四菜一湯。汪有奇上了桌,端起一碗白飯,看了看筷子下面:豆瓣紅燒魚、青椒豆豉鹽煎肉、麻婆豆腐、涼拌三絲,一大碗三鮮火腿湯,還有一碟放了油辣子和花椒粉的四川泡菜。光用看的就食慾大振,汪有奇招呼吳曉遠和Alice吃飯,自己埋頭吃起來。
吳曉遠夾著菜,眼神不自覺的瞄到隔壁桌,厲冬雪和幾位大嬸討論著隔壁鄰居家的兒媳婦,不時一陣鬨笑。厲師傅始終板著一張紅到發黑的張飛臉,默默扒拉碗裡的白飯。吳曉遠想,那天這老爺子給我們泡茶時不是眉飛色舞的嗎?怎麼這陣又不給好臉色了?倒像是誰得罪了他似的。他總覺得這錦蘭裡有點什麼地方不對勁,到底是什麼,他又說不上來。
“打望誰呢你?”吳曉遠沒發現Alice也盯他好一會兒了,嚇了一跳,“我眼睛疼,亂眨呢。”吳曉遠忙低頭吃飯。
Alice明顯不信的撅起嘴,她握著筷子,貝齒咬著筷子尖,“跟你就說不了三句話,中文表達是不是有問題你?”
“Alice,我看你也玩兒的厭煩了,明天我們就回去吧。”汪有奇趁著夾菜的空擋說。
“哦?好啊好啊,這樣最好了。”Alice一下子又樂了,開始跟汪有奇嘰裡呱啦的講起回去要逛哪裡吃什麼。
吳曉遠看著Alice笑的那麼開心,心裡忽然一陣失落。哈,他想自己大概是感嘆不能一見真面目的那些藏品吧。
旁桌說笑著的厲冬雪,顯然聽到了他們的談話,她側轉頭看了一眼汪有奇,笑的十分燦爛。
(30)
簡佳寧坐在椅子上,微笑盯著正用黑膠布把她手腕綁在椅子上的阿松。
“你有必要現在就把我綁起來嗎?”簡佳寧感覺右手被阿鬆緊緊地固定在椅子的扶手上。
“哼,你就不怕你的小情人回頭發現你身上一點傷痕都沒有!”阿松冷笑著。“聽說你是老闆的愛將,我一點看不出你本事在哪裡?”阿松低下頭,附在簡佳寧耳邊,挑釁地說,“你的功夫是不是在床上?要不要我上你給汪有奇看看,給他加深加深印象?”
簡佳寧笑得更迷人了:“也許有機會,就怕到時候,印象深刻的人是你。”
“嘿,”阿松空出一隻手,拍拍簡佳寧的臉,順著她臉龐的弧度捏住她的下顎,力道逐漸加大,像要把她的下巴捏碎,簡佳寧依然努力維持著阿松猜不透的笑。阿松自覺沒趣,鬆開了手。
簡佳寧沒有再說話,她撅著嘴,忍著疼盯著金剛一樣的阿松,這是她第二次見到她的這位同事,到底有多少人在為“珍珠”工作?老闆是用什麼辦法籠絡到這麼多能人的?誰又能想到一個成天泡在玩具堆裡的胖老頭,名字在國際刑警紅色通緝令上?不過這也沒什麼奇怪的,粉紅豹有兩百多個成員,乾的可都是震驚世界的大案,誰又能想到他們的BOSS,是蘇格蘭菜市場裡一個年過百半的女魚販呢?
人不可貌相,在職業小偷和騙子身上,尤其是真理。
至於她自己,她是欠著老闆恩情的。
二十七年前,她出生在南方的一個小村莊裡。父親家裡是當地的大戶,父輩有四個兄弟,父親是長子。每個叔伯都有男孩兒,簡佳寧的父親卻只有她這個女兒。她出生的時候,媽媽因為難產,沒有即時送去醫院,生下她後,就離開人世。
據說知道生的是女孩,父親就一直黑著臉,正好竹籬笆圍著的雞圈裡跑出來一隻小母雞,咕咕亂叫到處拉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