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叔公家有一子一女,女兒叫許嵐,兒子叫許光。
許嵐和許茹年紀相仿,只差了兩歲,兩人是很好的玩伴。
然而命運,讓兩個女孩走上了截然不同的道路。十一歲的許嵐還在上小學,十三歲的許茹已經上山砍柴,下田種地。
貧瘠而落後的小鎮子,像她這樣下地幹活的女孩很多,但像她這樣艱苦為生的,沒有。
隔年,許茹身子骨虧空的厲害,生了場大病,差點沒挺過來。
就有對姐弟倆漠然視之的親戚看不下去,苦口婆心的勸,讓許茹把弟弟送人了。男孩在哪個年代都吃香,總有人會要。
自己一個人,再辛苦,也能過的安生些。
但許茹沒答應,把親戚罵走了。說就算死也不會送走弟弟,不然有什麼顏面去見地底下的父母?
都說長姐如母,半點都不錯。
在這個貧困的年代裡,姐弟倆相依為命。
知識能改變命運,知識能創造財富。
讀書是唯一的出路。
許茹讀完小學就輟學了,那個時代,也很正常。
弟弟許耀是讀書種子,很聰明,在鎮子裡三間瓦房搭成的小學裡,沒人能讀過他。
所以她希望弟弟有出息,能改變命運,窮瘋苦怕的人,最大的渴望就是改變命運。
許耀長到十三歲時,沒錢讀初中,是許茹問鎮子裡的人借錢,一個頭一個頭磕出來的。
那天下著小雨,許茹跪在表姑家的門前,大門緊閉著,怎麼都求不來學費。
她就磕頭,一個又一個,當時許耀站在她身旁,看著姐姐褲管沾滿雨水和汙泥,梗著脖子說:“姐,我不讀了,大不了種地。”
太累了,真的太累了。
他不想一直是姐姐的負擔,不想繼續讀書,當時高考制度剛恢復不久,到處都流行著讀書無用論。
可怕的讀書無用論,流傳了整整半個世紀。
許耀不想把時間浪費在課堂,他想和許光一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只不過許光是逃課出去瞎玩,而他想下田幫姐姐種地。
但許茹狠狠打了弟弟一巴掌,厲聲道:“不讀書你有什麼出路,你不讀書怎麼改變命運,不讀書你一輩子都是泥腿子。”
有點知識文化的人,見過不少草莽崛起,反而宣傳起讀書無用。
沒有文化的人,卻始終牢記著讀書改變命運,不得不說是一種諷刺。
“那個。。。。。阿榮的學費還欠多少?”
溫婉的聲音從雨中傳來,許嵐撐著傘,站在不遠處。
“我這裡只有一塊五毛,五毛是我存的,一塊錢是從阿光那裡要來的。”許嵐說:“再多,就真的沒有了。”
許耀讀的是縣裡最好的初中,學雜費加起來,得八塊錢。
許耀可以想象,許光被姐姐搶走積蓄時那張委屈又幽怨的臉。
許耀沒去接錢,而是凝視著許嵐,“小嵐,你什麼時候走。”
許嵐走近,右手撐傘,左手敲了許耀腦袋一下,嗔道:“要叫嵐姐,小屁孩子。”
“我明天就走了,我爸被調到滬市,那邊有分配房子的,家裡人一起去。”她說。
少女初長成的許嵐嬌俏美麗,身段纖細窈窕,一雙烏溜溜的眸子尤其出彩。
許耀悵然道:“還沒回來嗎?”
“不知道呀。”許嵐眯眼笑:“滬市離許家鎮太遠啦,指不定要多少年後才能回來。”
比許嵐矮了一個腦袋的他,從那張清秀的臉蛋上挪開目光,只覺得心裡空落落的。
少年時代的許耀,一直喜歡著比自己大好多的許嵐,喜歡在她面前裝深沉,吟幾首毛大大的詩詞,一臉詩人般的憂鬱和滄桑,其實眼角餘光在偷看她的反應,渴望從她臉上看到崇拜、欣賞什麼的。
他假裝自己是大人,學著姐姐叫她小嵐,就是想忽略雙方年齡的差距,想告訴自己,這不算什麼。
我渴望逢著一個丁香般的,結著愁怨的姑娘,她獨立撐著油紙傘,彷徨在寂寥的雨巷。。。。。。。
許耀腦海裡浮現戴望舒的這首詩。
許嵐就是他渴望著的姑娘,丁香般的姑娘。
可正如詩中的丁香姑娘,她漸行漸遠,最後只剩下一個背影。
許嵐走的那天,許耀站在許家鎮外,目送她們一家人坐三輪車去縣城,突然很想抽菸。
此後經年,沒有相遇,沒有聯絡,再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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