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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清寒又心疼又愧疚,種種情緒糾纏成滾滾怒火,卻不得發洩,只得自己壓抑著。
往日桑柔雖病重,但眼神總是靈光閃閃,明澈動人,那是生的意識,讓人覺得她的不甘與頑勁,不會輕易被病魔奪了命去。可這次,仿若不一樣了,眼波無瀾,靜若死水,好似她自己都已經不在意了一般。
仲清寒憋得一張迷倒眾生的臉都發青了,桑柔有些不忍,說:“你別生氣呀,我都沒生氣呢,你看我,罵不還口,打不還手的,你是不是覺得欺負得很爽?”
“爽個鬼!桑柔,我師父,還有我,花了這麼多力氣救你,你要是敢再隨隨便便置自己生命不顧試試看!”
“我沒有……”桑柔說,想要笑一個讓他安心,卻總覺艱難,“小時候宮裡的太醫說我活不長,但你看我不活蹦亂跳地活了這麼久,反倒是曾經龍虎康健的他們……都先我而去。”說著眼中有些溼意,生生剋制住,“之前,九死一生醒來,聽說靖國滅亡,我也沒這麼深的恐懼,因為至少我親人還活著。可是他們現在都死了,只剩下一個時刻想置我於死地的姐姐,還有一個半死不殘的我。我心裡難過,所以不想說話,只想一個人待著。我知道你是不放心,但你們這樣每日來我跟前晃,我還要抽力氣去照顧你們的感受,我很累,真的……很累。所以,能不能,先不要管我。對不起。”
仲清寒看著,剛想說什麼,耳力聰敏,即聽到帳外的動靜,有步伐匆匆而來,在外頭靜默許久,又沉沉而去。
他最終只是默著頷了首。
桑柔身體逐漸轉好,外頭的戰事已到緊要關頭。
顧璋帶著叛軍直殺章臨,白先翼部隊斷後,對抗顧珩的圍擊。但不知為何,一次戰役
中,顧璋怒斬副將白楊,血濺三軍之前。白楊乃白先翼義子,白先翼膝下三女一子,這一子便是收養的義子白楊。白楊在軍中作風謹守,不知何為卻觸怒了顧璋,兩人關係一直不佳,但殺白起這樣自斷後路的行為,顧璋便是再厭惡他也不該做出來,而且是戰爭之時,光天化日之下。
訊息還不容顧璋壓下,白先翼就已耳聞。登時大怒,卻沒有立即與顧璋鬧掰。聰明人,很容易看出這是敵人擺的離間計,仇怨不可能消,但更應該以大局為重。將怒恨都用於戰場,進攻更為猛烈,直掃兩郡而下。
顧珩親披戰甲上場,與燕國。軍隊,前後夾擊白先翼主力先鋒,堪堪將顧璋與白先翼軍之間的聯接截斷。
顧珩離開之前,來找過桑柔,卻只在距離她床幾米處坐著。
桑柔在他進來的時候就醒了,只是一直躺著。她無需裝,他該知道她醒著。
沉默於此刻的二人來說,是最好的溝通方式。
一開口,必然要牽扯出更多糾怨,要花大力氣去解釋,如今時局緊張,她亦不想讓他在這方面花費力氣。所以至始至終她都沒向他質問那些事情,求得因由又如何呢,她親人已死,終究改變不了這個結果。
顧珩坐在那邊,一杯杯飲茶,兇烈如飲酒一般。軍中嚴令,不得沾酒,他身為主帥,自然不能破例,雖然他極想飲酒。
桑柔想著,他該坐一會兒就會離開。果不久,便聽到腳步輕響,再細聽,卻是步步朝她而來。
心頭頓緊張,被下的手攢得越緊。
顧珩在床邊坐下,她背對他側臥,大半張臉隱在衾被下,青絲如瀑,淌了滿枕。
顧珩靜默地看著她,伸手撩起一縷黑髮,掌在手心。髮絲細軟,撩得掌心發癢。
“阿柔……”他低語,嗓音是她從未聽過的滄桑,桑柔心尖一抖。
“我明日即走,無論回不回得來,我對你的承諾依舊作數。去往涼城這一路我都已安排好,你要走,隨時可以走。”
“還有……”他頓了許久,“如果我死了,你從此自由,我們之間的婚嫁之約作廢。”
桑柔聞言怔住,終於沉不住,坐起身,惡狠狠地瞪著他,出口道:“好。”話畢眼眶已通紅。
顧珩下意識抬起手,往她臉上伸去,桑柔倒是不閃避,只是直直地盯著他。
指尖在距離她眉睫寸許停下。
“你父王是自殺,是我的疏忽,沒有看好他。不曾告訴你,是因為……”
“因為這顆棋子太重要,你早就想著要用我父王來對付燕國。呵,忽然想起來,楚國你和俞晏也不是偶遇吧,你們之前早有盟約,對嗎?”
顧珩緩點了下頭。
“怪不得,我還以為……原是……”桑柔自嘲,“你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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