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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樂的日子。葉氏一門延到如今,也就剩諾諾這唯一的血脈,所以現在我這麼做,看上去可能是有些過份了,但這個決定,是我一早就在心裡預定下的。”
他見兒子的臉上神情在聽到這番話後,微微一變,又溫言補充了一句:“雖然那丫頭能進宮陪你聊天,是我授意了你母妃才操持成的,但你們倆若真談不攏,我也不會繼續勉強去撮合你們。不過我雖對你這麼說了,可在今天之後,你可不能為了趕她走而故意欺負她。”…
二皇子有些無奈的笑了笑,沒有說什麼。
皇帝撐著閒亭扶欄,將目光投入對面的一片翠色裡,沉聲說道:“世人都說積德積福,葉家為了我們王家做了多少事,便等於是為了這個天下的穩定貢獻了多少力量,我只失望於葉家一脈留下來的不是一個男孩子,不能繼承其家族的遺澤,立業封爵,所以葉諾諾必須獲王妃之尊。”
二皇子聞言,眼中漸露些許震驚。看樣子自己的父親是真的決定了這件事,而若他以聖旨賜婚,憑皇族尊貴為後盾,再加上葉諾諾的堂姑那層關係,葉御醫恐怕沒有反對的理由。
皇帝折回目光,注視著二皇子,語氣稍緩的接著說道:“朕育有三個孩子,你雖然排行第二,卻實是朕的長子。自古以來,太子之選都是立長不立幼的,而你的心智品格也是不輸老三的,若論治理一國社稷,你則比你弟弟更多了一份嚴謹沉穩,這是朕最看重的,只可惜你缺了一副好身體。”
話語微頓,他向二皇子投去鼓勵的目光,又說道:“雖是如此,但朕不希望你因此變得心性萎靡,朕的孩子不應該是那麼容易被身體上的殘病摧毀精神的人,何況你目前身體上表現出來的症狀,只是因體質虛弱引起,並不真是什麼惡疾,一定有對付的辦法,若昭國沒有這樣的能人,那便出海去尋。”
無論是這番話的內容,還是皇帝說話時的語氣,都令二皇子心中突然騰起波瀾,百念齊生。而他的父親在說話的同時,口吻也變得嚴肅起來,在毫無徵兆的恢復到一國君主的姿態的同時,讓這番話也變得認真嚴峻起來。
眼見二皇子在自己的話說完後,神情微怔,目帶訝然,皇帝也才覺得自己今天的話說得有些多了。原本他只是想借銀鯉令的事聊聊兒子將來的取妻意向,不料竟說到了立儲之事上,要知道這孩子平時可是一點政務也不沾的,一下子將他扔到儲君的位置上,是不是會給他過多的壓力?
二皇子此時的確覺得心神震盪,自長到能明白事理的年紀,他便一直覺得自己的活著,對誰都沒有意義。他並不是出生在宮裡的孩子,理所當然的享受富貴的這種覺悟並不強烈,雖然因為生母的瘋癲症,他的生命裡缺失了一部分母愛,然而他的周圍還存在許多在照顧他的人,父皇的勤政、德妃的友好、皇姐的善良、葉御醫的厚德,諾諾的積極活潑……來自不同的人的正面思想,以另一種方式越過身體上的病痛,完善著他的靈魂。
在這些關懷著他的人當中,影響最大的還是那位葉姓賢妃,雖然只與她相處了一年,但從她那裡獲得的一些古怪的話語,在她不在的這些年,卻在他的腦海裡變得清晰起來。
“人需要量力而行,有時是可以勉強自己前行,但不能沒有自知之明。知道前面是懸崖還要往前跑,只為追一道彩虹,那是愚蠢;若身後還帶著一幫子人,為了自己想要卻沒有價值的東西,而要帶著他們同你冒險,那是犯/罪。”
這句話,是葉姨在他四歲那年吵著要爬別苑裡那棵歪脖子樹時說給他聽的。
當時他還無法理解,但幾天後,葉姨帶著他溜出宮去,卻是讓他趴到一個大戶人家的院牆上,目睹了一場‘家法表演’。看著幾名丫環趴在窄條凳上被打板子,直打得院子裡慘叫連連,幾名丫環的臀上隔著單薄的衣布滲出血來,他差點被嚇哭。隨後回宮的路上,他聽葉姨講,這幾名僕人就是因為其看護的家主幼子一定要去戲弄一條流浪狗,被咬斷一根手指,她們才遭此毒打懲戒。…
那一刻,才四歲的他記住了葉姨之前訓導過的話,之後的宮中生活,時刻在認清自己的行為,儘量不給身旁隨侍的一干宮人帶去被動的罪罰。
現在,聽出父皇有立他為儲君的意向,他又想起了這句話,則是在質疑自己。
我真的有能力繼承父業,帶領這個國家走向繁榮嗎?
不,不能。
不是我不想,而是這副身體,限定了我的步伐,扼住了我的命運。
權力越大的背後是責任越大,與責任如影隨形的,是壓力。
心念至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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