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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生一時疏忽差點讓他看出端倪,情急之下才會想到說那句話。而正是因為人群中並沒有與他所描述的對等的人,這才讓喬崔反而容易憶起那個扛著滿束糖葫蘆的老頭。
想通並認定了這一點的喬崔嘴角微微一翹,縱身滑下屋頂,落足於一條光線更暗的小巷中。他伸手在牆角揩了一把苔蘚與淤泥的混合物,往臉上抹了幾把;然後把髮帶解開,五指為梳胡亂一攏後才再次紮起;最後他脫下衣服翻了個面後才穿上。待他又如泥鰍一樣滑入房頂時,整個人已經變成個難分面目的邋遢大漢了。
外貌裝束無比邋遢的喬崔半蹲在屋頂上,髒兮兮的面龐上一雙眼睛倒顯得比平時更為明亮,他環顧確定了一下方向,然後就以屋頂為踏板,如彈跳在海面紛然塔浪上的一條魚,身影很快沒在了去往朝霞門通向內城的主道方向。
京都四道主門各有一條直道通向內城,周滅昭立後,作為統治核心的所在,這座皇都在很大程度上開啟了對外邦商業貿易的大門。這樣一來,對外的安防策略亦要提高。因而新皇帝除了改動了京都守備軍的格局,在都城內部建築格局上亦進行了大改造,原來的四直道折扭了半截,以作為在萬急之時,對可能直衝逼宮的入侵軍在地勢上的一個緩速限制。
不過這種防範之策,可能幾十年甚至百餘年都不會遇到,圍城的防守,外嚴內松幾乎成為一個慣例。無論城內的道路如何改,四方主道依舊是來自四方的百姓第一個就近擺攤的地段。
城東朝霞門連線內城的主道叫做‘海通大道’,其實也是自從京都開展海貿後改名所得。道如其名,在海通道上做生意的,大多也都是賣海產品的,因而在這樣一條聚集了各種海產攤鋪的地段,忽然有個扛著束糖葫蘆在叫賣的老人,是多麼顯眼。
賣糖葫蘆的齊老頭是海通道上的常客,他住在城郊,是隔幾天才扛著自己製作的糖葫蘆入京賣。他製作的糖葫蘆口感正,價格也適中,最關鍵是有時候他會送幾串糖葫蘆給小孩子吃,這份護孺情讓這個孤獨的老頭兒在城東區十分受孩子們的歡迎。
只是今天,當孩子們看見慈愛的齊爺爺像往常一樣扛著滿滿一束糖葫蘆走上海通道上時,齊爺爺的神情似乎有些怪異。
孩子們的觀察力是很敏感的,但孩子們單純的心是無法揣度出齊老頭在為何而慌張,竟見了孩子就往僻靜處躲。
繞了幾圈,齊老頭終於在一條僻靜的小巷子中見到了今天清晨時,那個忽然闖入他家,給了正在製作糖葫蘆的他一個古怪委託的年輕人。而這年輕人正是剛剛假意為喬崔推車,實際上在進入舊民房區後悄然溜走的陸生。
齊老頭一見陸生,眼中先是流露出一絲畏懼。他只是個做小生意的孤獨老頭兒,但在這世上活了幾十年,他隱約也能感覺到,這個年輕人能那麼悄無聲息的摸入他的家,卻不為行竊,只是言辭過於古怪,讓他不得不忌憚。如果破點財能代替惹麻煩上身,他其實更願意做前者。…
心存警惕,齊老頭只想快點擺脫掉這個行蹤詭異莫測的古怪年輕人,所以他在瞳光微縮後即開口問道:“小夥子,老漢我一直在按照你的吩咐做事,現在你是不是可以放過我了?”
陸生彎了彎眼角,笑得很無害:“我沒說要抓你,何來放過之說?”
“你要做什麼?”齊老頭語氣中含有驚態,顯然是會錯了意。見陸生慢步走近自己,他連忙退後數步。
陸生由此也想到對方只是普通百姓,理解方式與自己不同,他便站住腳步,聲音放緩的說道:“前輩,我只是想要你手裡的草把,沒有別的意思。我不會白拿你的東西,你也不要多問什麼,我想你也不願意多惹麻煩,有銀子拿就成,對吧?不少字”
齊老頭神情微滯的點了點頭,那年輕人的話倒是說到他心坎裡去了。不過他旋即又是一搖頭,正色道:“我喜歡做生意賺銀子,不過害人的事,即便給我很多銀子我也是不會幹的!”
“前輩您多慮了。”不管這老頭兒說的話是不是認真的,在陸生的心裡,對能說這樣的話的人都是持有一絲敬意的。陸生因此在語態中多了絲敬意,他朝齊老頭兒拱了拱手,接著說道:“若要做什麼惡事,我豈能單槍匹馬而來,並且還未動就讓人看見我的行蹤?只是人必有難言之隱,晚輩難信他人,只得麻煩您了。聽說京都東城,您是最受孩子們喜愛的慈祥老爺爺吶!”
這話一出,齊老頭兒聽得心裡是十分妥帖,眼中防備的情緒大減。陸生見狀,抓緊時間更進一步,他大跨兩步走到齊老頭跟前,不由分說的就將一把碎銀子塞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