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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寒又是覺得無趣,又是詫異,魯先生平日雖然都是冷面相對,可言語中對自己卻並無疏離之意,每日送藥送飯,照顧得可謂十分盡心,也從未說過哪怕是半句重話。本以為教了吳兒一點武功,雖未必有功,卻也必定無過,誰知竟讓魯先生如此生氣。從魯先生的話中看來,教吳兒武功倒似在害他一般,委實讓人難以捉摸了。再轉念一想,魯先生的話也未必沒有道理,若學會武功,便會和人爭強鬥勝,難免有個閃失。就算自己身有武功,還不是落到這份田地,要靠魯先生相救才能撿回性命。哪怕武功練得再高些,還是難免會死在別人手裡,依此說來,若不會武功,只在這山野間做個醫生,與人無爭,倒真是件幸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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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夜寒吹笛千山月。千山月。此時愁聽,…
如此想了許久,祁寒心知自己雖無惡意,但惹得魯先生這樣氣惱,明日相見難免尷尬,自是不方便在此再待下去。便想著還是將身上的銀錢都留下,以做酬謝,再乘夜間悄悄離去,魯先生的救命之恩等以後尋著機會再報罷了。打定主意,在榻上盤膝坐下,運內力在全身上下行走一個周天,睜開眼睛,算算時間已近子夜,魯先生和吳兒必定都已睡下了,便站起身走到門口,推開門走了出去。
此時正是月在當空,回身看去,見自己所住的是間小石屋,左邊十步開外也有間小石屋,應是魯先生和吳兒所住之屋,窗戶裡不見燭光,想必他們早已睡下多時了。祁寒朝那間小石屋深做一揖,便轉身離去。
祁寒穿過石屋前花圃中的石子路,來到一排竹籬前,推開竹門,見兩條小徑掩隱在草間,左邊一條曲折向上,應是通往山上,右邊一條蜿蜒而下,當是下山之路了。祁寒便往右邊的小徑行去。月光在天地間都灑上了一層銀色,兩邊草間樹上蟲鳴之聲唧唧不絕,走不多遠,祁寒忽聽到有悠揚笛聲響起,將蟲鳴聲都壓得小了,那笛聲飄進耳裡,心中便是一寧,祁寒心道,不知是什麼人,這麼晚了,還有閒情在這吹笛。
走過一道山坳,現出一片空地,祁寒便見著一人背身坐在崖邊的石頭上,靠著棵枝幹盤結的老松,兩手拿著根笛子,正橫在嘴邊,那笛聲就是從他這兒出來的了。祁寒從背後看過去,見他袍袖寬大,隨清風飄揚而起,不是魯先生又是誰。
祁寒沒料得魯先生竟坐在此處,心道若是這樣一聲不吭就走了也太無禮了些,便想去與他打個招呼,又見他吹笛吹得正入神,不忍打擾他,就站在一旁靜靜聽著。
祁寒的父親祁雁聲善吹笛,祁寒雖不曾學,平日聽得多了,也知道一些。只聽得那笛聲極澄淨,彷彿一池碧水,水面如鏡,四面一絲微風也無,水面上便連半點漣漪也不起。這時節還是夏日,夜間山上雖是涼爽,總還有些暑意,這笛聲卻把這點暑意也吹散了。祁寒便覺一顆心如同對面山峰上的皎月一般,明澈冰靜。
祁寒正聽到妙處,那笛聲驀得一轉,好象那池水起了波瀾,由澄淨而跳動起來:如風吹在松林中,松濤隨風聲起伏;如明月照在松間,澗水自石上流過;如空山之間不見人影,唯聞鳥語;如四野之上空曠寂寥,只餘蟲鳴;如鶴聲唳唳,使人目光為之暇飛;如琴聲淙淙,引人心神為之沉迷。
祁寒原是更喜愛前面澄淨的笛聲,但魯先生卻似沉浸在後面的笛聲中不能自拔,吹了一遍又一遍,竟有些如痴如醉。那笛聲也漸轉漸密,更有些鬧熱起來,如細雨滴在階前,飛雪撲在窗上,又如水泡在茶麵上翻騰;棋子在棋盤上敲擊。祁寒聽著聽著,心神竟也為之激盪起來,好象又回到了震源鏢局中,和蘇蕙在花前月下低聲細語,只覺心裡暖暖的,有說不出的欣喜愜意。
便在此時,那笛聲突然截然而止,祁寒的心也覺得猛得往下一沉,不知落到了哪裡,便似是又重溫了一遍那日離開蘇蕙時的心境一般。仰望天上的月亮,原本是那樣明澈冰靜,現在卻籠在層薄雲中,變得朦朧悽迷起來。
魯先生和祁寒二人一時俱都無語,四下裡頓時一片寂靜,那些原本喧囂的鳴蟲也不知飛到哪裡去了,只微風徐送,將石縫間的草吹得左右亂擺。
第九章 夜寒吹笛千山月。千山月。此時愁聽,…
魯先生緩緩將笛子從嘴邊挪開,卻並不回過頭來,只道:“我知道你要走,已在這兒等了多時。”聲音卻有些沙啞。祁寒道:“我的傷好得差不多了,再待下去也甚是打擾,便想就此別過,將來若機會湊巧,總還有相見的時日。”
魯先生輕輕搖了搖頭,道:“你是不是還在為我的話生氣?”祁寒道:“不敢……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