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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不知道他們?他們在那裡吃盡了苦頭。不幸的是,朱四維沒能熬過去,易敏之終於熬過來了。20年之後,易敏之終於又回到了北方大學任教。奇怪的是,胡理從此不著一字了。孔子是述而不作,胡理是述都不述了。易敏之可不一樣。和朱四維十幾年的交往,使他的思想與先前大不一樣了。不過,那時候也是很有意思的。胡理的突然沉默與他當時的紅極一時恰恰成了反比。被平反的胡理因為時局的原因,比他年輕時更紅。相反,卻沒有人想起朱四維。在胡理去世之前,易敏之又一次懷著一種難以抑制的複雜心情向胡理髮起了批評。可是,誰也想不到的是,在易敏之向胡理表達了這一想法後,胡理竟然同意了,而且作了序。在胡理去世的前夜,易敏之的書也剛剛出版。這就給不明真相的人們增加了一份懸念。易敏之三批恩師,使他在學術界確立了崇高的地位,但是,同時也使他背上了欺師滅祖的罪名。有人說,他是踩著自己恩師的脊背爬上去的。”
“那第二個序是什麼呢?”那位學古典文學的博士急切地問道。
“第二個序是有關詩人北子的故事。張維你比我更清楚。”廢人說。
張維一聽詩人北子,就沉重地點點頭。那位學古典文學的博士對張維說:
初見無憂居士(2)
“我在這裡也聽說過那個詩人北子的事,他自殺了,是嗎?”
“對,北子是一位天才詩人,他十五歲上了北方大學,十八歲開始工作,在另一所大學裡教哲學。他在大學時期就寫了大量的超現實主義詩歌,可是,一首詩都沒有發出去。二十歲時,他開始發表第一首詩,從此他的詩到處開始發表,但是,他在整個詩壇上是個異端,沒有人站在他一邊。慢慢地,他的詩也沒有地方給他發表了,可是,他試圖想創造中國最偉大的史詩。在二十歲到二十六歲期間,他奇蹟般地寫下了大量的長詩。在我上大學的那年三月,他臥軌自殺了。那一年,他才二十六歲。他死後,人們才像發現卡夫卡一樣發現了他的天才,而首先發現他的人竟然是易敏之。易敏之為他的詩集寫了序。”張維講得很沉重。
廢人看了看張維的眼睛,也有些感動,但是他覺得張維講得太簡單了,太不引人入勝了,他說:
“你可能還不知道北子和易敏之之間的故事吧?”
張維搖搖頭。廢人說:
“北子並不是易敏之的學生,但是,北子一直想上易敏之的研究生。北子曾經對易敏之說過,如果要讓我上研究生,全天下我只上你的,其他人的,白送給我我也不上。”
“那易敏之就把他招上算了!”那位學古典文學的博士說道。
“北子也曾考過一次,但外語實在不行。考研你知道是先考外語和政治,他一看外語沒戲,就再沒去。唉,反正我們搞文學創作的,把外語都沒當回事。平常你又不用,幹嗎要學呢?什麼都要考外語,真他媽操蛋。你說這中國的考試製度是什麼玩意兒嗎?把那麼多有才華的人都擋在了外面,卻把那些庸才、蠢才,把那些只知道死學而沒有任何創造力的王八蛋統統招了進來,我看以後中國人不吃虧才怪呢!”廢人說著把一個茶杯重重地砸在桌上。
“先別發這些牢騷,先給我們講北子的事。”那位學古典文學的博士說。
“這怎麼能是牢騷?我說的蠢才就是你這樣的人,你還以為是誰呢?”廢人笑著說,那位也不生氣,廢人便繼續說:
“北子沒考易敏之的研究生,但每週必來找易敏之聊天、下棋。兩人都是奇才啊,兩個人又都是失意之人。易敏之那時正好又趕上反對精神汙染和反對自由化運動,他又成了運動員,他的課被停了。北子是多狂的人啊!但是他在易敏之面前是狂不起來的,他們喝酒,朗誦詩,高聲唱歌。鄰居們都覺得他們瘋了。易敏之對北子是憐愛的,他常常幫助北子。北子所在那所大學在郊區,北子覺得太偏僻了,平常連個朋友都沒有,所以一直想調到北京來。他最大的願望就是能到北方大學來工作,可是,北方大學就像卡夫卡筆下的城堡,他怎麼都進不來。易敏之曾試圖把他調到自己的教研室來,但學校不同意。北子自殺後,易敏之也深受打擊。那時,文壇上沒有人重視北子。易敏之便讓自己的學生把北子的詩全部整理出來,然後親自寫了一篇序言,算是紀念文章,出版了。北子這才受到文壇的關注。沒有易敏之,北子就白死了。這就是第二個故事。”
張維也不知道廢人要講的第三個故事是什麼,又不想問,便期待著。廢人下了床,去倒水喝。他講得口渴。那位博士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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