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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見過他散步的情景。他一個人悠閒散漫地走著,口裡叼著一支菸,有時會心不在焉地抽一口,彷彿他正在思索一件天大的事,因為他對旁人視若無睹。他的臉上一會兒飄過一朵憂傷的愁雲,一會兒又碧空萬里。他有時駐足於路邊的樹木和花草,彷彿在和它們對話問好似的。他從我的身邊慢慢地飄了過去。那時正好是黃昏,他就朝夕陽那邊邁過去,彷彿要和那太陽一起隱去。他給我的感覺是不食人間煙火,是一位在人間飄遊的大神。”
那時,她也想過,要是這個人給她寫一封情書,也是一種榮耀,但後面那個人對易敏之描述的場面是永遠也無法在她心中抹去的。自從見了易敏之後,她一直在尋找那個感覺,她沒有找到。生活中的易敏之實際上很現實,是一個人,絕對不是一個神。他甚至很懶,穿的衣服也常常是她和楊玲幫著洗的。然而最近以來,在她和易敏之長久的接觸中,特別是聽他談人生時,又彷彿看到了那個理想中的易敏之,又看見他在黃昏中漫遊的情景。她的心中升起一股溫柔的感情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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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側過身子,仔細地看著這位傳說中的男人。他快要死了,他的心很平靜,他在等待著死亡的來臨,在靜靜地忍受著痛苦享受著這痛苦的來臨,他視此為人生的大境界。他快要離開這個世界了,快要離開她了。她想到這兒時,突然間坐了起來。她不想讓他死。這一段時間來,她覺得他幾乎成了她的精神,成了她空虛的內心上飄來的一片蔚藍色的大海,成了她的依靠。她必然要拯救他,哪怕一切都是徒勞也要試試。
她下了床,拿了個凳子,坐在易敏之的身邊。她把手輕輕地放在易敏之的手上,她覺得自己的心在狂跳,而那顆心就在手上。為了摁住那顆狂跳的心,她把另一隻手趕緊拿過來,用兩隻手握住了易敏之的手。壓住了那顆快要飛走的心。
易敏之沒有醒來,沒有醒來的易敏之在林霞平靜地離開他時臉上多了兩行清淚。
這一切,張維並不知道。
易敏之在醫院裡住了二十天後,醫生突然告訴張維,易敏之的病在好轉。這個訊息使他們精神大作。易敏之笑著說:“我說過,我一定要跟病魔鬥一鬥,看,他這不讓步了。”
究竟是誰害了易敏之(4)
林霞笑著說:“你別得意,來吃飯吧!”
易敏之聽話地吃了。張維因為已經習慣了他們三個人在一起的生活,沒有發現什麼異樣。
又住了兩週,醫生說,可以出院了,在家慢慢治療可能效果更好些。出院的那天,李寬親自來接易敏之。易敏之的研究生都來了。
奇蹟就這樣平靜地發生了。醫生說,是易敏之的意志戰勝了病魔。但醫生還對張維和李寬等悄悄地說,這只是暫時的,一定要保持好的勢頭,否則還會重犯。
他們之間又出現了矛盾
出院後的易敏之需要人照顧,林霞主動承擔了這份重任。誰都意識到易敏之和林霞之間已經很不尋常,只有張維沒有發覺。張維覺得他和林霞對易敏之是真心的,現在也只有他和林霞來照顧易敏之,這是理所當然的事。張維幾乎每天都要去看易敏之,和易敏之交流心得。張維沒有發覺易敏之和林霞之間的事的原因還有一個,就是他一直和易敏之之間有思想上的鬥爭,他的思想最近一直處於亢奮狀態,除了思想,他對一切都視而不見。自從易敏之出院後,張維和易敏之的對話更加激烈了。張維已經漸漸地對易敏之起了反抗之意,時不時地在將易敏之的軍。張維覺得易敏之的寧靜是一種避世,易敏之則對積極入世的思想進行猛烈抨擊,彷彿兩千多年前的那場論戰又上演了。易敏之大多談的是感受,是他自己的人生感受,但張維認為是他向命運投降。張維對易敏之漸生失落感,而易敏之對張維卻說:
“看來,你必須得親身體驗人世間的苦難,才能明白我說的道理。”
張維回應道:“也許你說的是對的,但我現在認為我並沒有經歷什麼苦難,相反,你所認為的那些苦難對我是一種幸福。不錯,你的純粹的生活是一種詩,是一種境界,是中國古人所崇尚的神性生活,但我覺得它是消極的,是一種悲觀主義,它是一種退守,一種純個人的生活。但這是個什麼樣的時代啊!物慾橫流,物慾至上,跟禮崩樂壞的年代有什麼區別?我們是這個社會的精英,是倖存的思想者和精神的固守者,如果連我們都退到個人的小圈子裡,這個社會還有什麼希望?”
易敏之淡淡一笑:“張維,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你想不想聽我的想法?人世間本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