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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有人接過老謝的話。一群人又開始探討起貧富的問題。從外面打工的地方談起,談到鄰近村以及本村誰有錢。老謝不再說話。睜著眼看電視,他既看不清電視的畫面,屋裡吵吵鬧鬧又讓他聽不見電視在講什麼。他也不計較。其實來這裡的人,除了年輕人是奔著打牌來的。上了年紀的人都是來湊熱鬧,瞎擺話一通,感受一下氣氛。總好過,一個人悶在家裡冷冷清清的。
八點多,老謝回家去喝茶。又喝了點酒。本想著再去牌場,但一想天也不早了。就沒有去。和老婆兩個在床頭幹瞪了半天眼,才睡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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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出老謝的意料。先是孫子來索要學費,然後兒子也來要錢。孫子的學費他給了。兒子來要錢,他沒給。一天他兒子趁他們都不在家的時間,偷偷把他準備過年七八斤肉和一壺油給拿走了。順帶著把老謝剛買的刮鬍刀也拿走了。他咽不下這口氣,在兒子家門前,等了半天。他又怕撞見了兒媳婦,所以躲在不遠處的一個牆角里,露出半張臉,時刻盯著兒子的大門。他瞅著兒子現在住的院子,想這裡的一磚一瓦,都是自己掙來的。但現在卻連走進去都不能。從被趕出來的那一天,十幾年都再也沒有踏進去過。他越想越氣,越想越覺得冤,不禁熱淚盈眶。他想上輩子作了什麼孽呀。怎麼生了這麼樣一個兒子哪。
他沒有等到兒子,卻等到了孫子。
他大喝了一聲,他孫子被嚇了一條,愣頭愣腦地看著他。
他面無表情地說:秧,你爸哪。
他孫子的小名叫秧。
秧聽了,聲音比他還高亢地喊道:在家裡。有啥事。
這時,他沒有剛才的氣勢,小聲說:叫你爸過來,說我找他有事。
秧沒答他的話。扭頭走了。
他無奈地衝著秧的背影,近似央求地說:要把你爸叫出來。我找他有事。
秧還是沒有答話。對於這個唯一的孫子,他同樣也是一愁莫展。他突然意識到,也許就是自己從小把他們慣成這樣的。
過了一會兒,門吱呀一聲響,在冬日的冰天雪地裡,這一聲響清脆悅耳。東探頭探腦地朝外瞅了瞅。老謝急忙從牆角閃出來,唯恐兒子看不見自己。東呆滯地站著,上半身在門外,下半身在門內。他喊了一聲,東才極不情願低頭走過來。他想自從兒子結婚以後沒多久,就這副德性。整天死氣沉沉的。真他媽是一個活死人。老謝一生兒子的氣,三姐就跟著捱罵。
他指著兒子,罵道:像你這樣的人,怎麼不給雷劈死呀。老天爺真是瞎了眼。
東站在他面前,卻面朝向另一邊,不知是不好意思看他,還不是不願看他,不耐煩地問道:你有啥事?
啥事!他咬牙切齒地重複一遍。揚起手,一巴掌朝兒子扇過去。畢竟年紀大了,行動有些遲鈍。一身厚重的冬衣也不能讓他放開手腳。東眼疾手快一下閃了過去。他因用力過猛,差點沒一頭栽在地上。他想或許這是這輩子第一次動手打兒子,還沒有打著。他站穩之後,開始高聲破口大罵兒子。凡事種種,以往所能想起的事情,他都連說帶罵地喊了出來。特別是兒子剛偷走肉和油的事。兒子站在一旁,滿不在乎地聽著。附近的鄰居被他的聲音吸引過來。在一旁圍觀。這些人都是他的近親本家。他們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有的幫著老謝教訓一下東。有的勸老謝消消氣,快過年,為了這點東西,不值當的在這兒吵架。
老謝當然也明白這個事。但他總覺得憋在心裡一口氣十幾年了,今天不吐不快。
這吵鬧聲在寂靜的鄉村夜晚,像水倒進了油鍋裡。村裡的狗也跟著湊熱鬧,此起彼伏地亂叫一通。再攙和著小孩子們的鞭炮聲,好不熱鬧。東見人越來越多,想調頭走,被幾個年輕力壯的堂叔攔住了。老謝這幾個堂弟幫著質問東,為什麼拿走過年的肉和油,不想讓你爹過年了。東不說話,近四十歲的人像個孩子似的。
老謝看著東那副模樣,心裡就生氣。有時,他也可憐兒子整天被兒媳婦打。他想不通兒子怎麼就那麼怕老婆。想不通一個大男人被一個女人整天用巴掌朝臉上扇來扇去,心裡該是個什麼滋味。這兒子那一點像自己呀。兒子怎麼長成這副德性了。自己怎麼生養一個自己都說不出是什麼樣人的兒子來。
這一切都讓老謝想不通。他氣得蹲在地上,抱頭痛哭。這時,他堂弟們和弟媳婦在一旁一聲聲喊著:趙哥,別哭了。回去吧。肉和油拿走就拿走了。反正都不是外人。
老謝小名叫趙,至於究竟是照明的照,還是姓趙的趙,就不得而知了。反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