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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園的人自有我來管教,不需旁人插手。”晴池幾次想說話皆被他壓了回去,忍不住吼道:“很好,左芳華從此我們便撂開手去!”芳華如何不知他的小伎倆?也不接話,抿著嘴唇望向一旁。晴池見他不畫素日那般著慌,竟不理會自己,狠狠的一跺腳轉身便走。九江提著摔壞的燈籠,戰戰兢兢的跟了過去。
芳華怔怔的,望著晴池逐漸模糊的背影。這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跟他發脾氣。雖然心裡難受,卻並不後悔。時鳴在芳華跟前跪下道:“都是小人之過,請公子責罰。”芳華連連喚他起來,他只是不肯。無奈,芳華走至他身後,輕輕伏在他的背上道:“伴伴回家吧。”時鳴只覺一陣心酸,哽咽地應了聲是,緩緩的將他背起。
兩個中貴在前面挑燈照明,採茗隨侍在旁。一時起了風,將兩側的竹葉吹得沙沙作響。浮雲散去,空中冰盤乍現。清清涼涼的光一路撒將下來,映得四周逐漸明亮起來。一行人默默的走著。時鳴只覺那溫暖的氣息,夾帶著淡雅的茉莉香,徐徐的不斷的噴在耳邊頸畔。溫涼的手,有意無意間,在自己肩上一下一下的拍著,心情也隨之漸漸平復下來。
回到朝雨園,芳華再三叮囑,今夜之事不可走露半點訊息,這才令採茗幾個退下。
時鳴替他解了斗篷,扶他坐下道:“快讓我看看。”一面說,一面蹲下身去,小心的捲起芳華的褲腿。見那膝蓋上只是青了一小塊,這才鬆了口氣。待看到手臂處時,時鳴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原來,芳華跌倒時手臂內側,不慎被塊小石頭擦掉了一指寬的皮。襯著那雪白的肌膚,顯得格外的刺目。
時鳴又是氣又是痛,邊上藥邊道:“三公子手上也太沒輕重了!”芳華傾身向前,伸手撫了他的肩道:“伴伴,你受委屈了。”時鳴笑一笑,將他的衣袖放下來道:“三公子說的沒錯啊,小人這幾十年也慣了。”芳華摟了他的脖子道:“伴伴,你在我心裡便如我父母一般。今日三哥原不是衝著你來的。他自覺丟了面子,又不敢與爹爹爭辯,可不是隻好拿我撒氣嗎?你看不慣上前與他理論,豈不是火上澆油?他年輕,自來說話便是不知輕重的。你只看我的面子,莫要與他計較才好。”
時鳴自二十二歲便服侍芳華到如今,私下裡,到果真將他視作自己的骨肉一般疼愛。若論親近,令德也及不上他。幼時,芳華一斷奶便交由時鳴照顧起居。雖與兄長們一處玩鬧至深夜,再困也要回到朝雨園。只有那人溫暖的懷抱,才能讓他安然入睡。
對自己所愛的家人,芳華可以無限的忍耐包容,卻不能容忍對時鳴的不敬。晴池的那一句“閹奴”將他徹底的激怒了。從前無論對錯,芳華皆是儘量遷就於他,倒像是養成了習慣。今日與他鬧翻了雖不後悔,心裡難免有些牽掛。
芳華偎在時鳴懷中道:“伴伴你且放心,日後你床前盡孝,身後送終皆由我一力承擔。”時鳴聽了哪裡還忍得住,才喚了聲“四郎”,便早已是淚如雨下。他這一哭倒鉤起了芳華的心事,輕輕的嘆道:“我反倒不及你呢,不知何時才是個了局?只怕到那時會牽連父兄,讓他們為我抬不起頭。”時鳴扶他起來坐好,含淚相望道:“郡王斷不會讓四郎受絲毫委屈的。”芳華搖頭道:“前世作孽,今世來還。這一日橫豎是要來的,我不怕什麼委屈,只求莫讓我的家人,跟著我一起……”時鳴不等他講完,便重新將他摟入懷中道:“四郎莫怕,時鳴今生今世都守在你身邊,生死只在一處。”芳華環住他的腰,將臉貼在他懷中半響無語。
自芳華十二歲後,時鳴便不在服侍他沐浴,只在外間聽傳。因今日傷在手上多有不便,時鳴只得進來伺候。芳華見他神態拘謹,有些個縮手縮腳的,不由得嘆道:“都說無妨了你偏要進來,我還不怕了你倒臉紅什麼?伴伴果真把我做婦人看待呢。”時鳴拿木瓢的手輕輕一顫。芳華自顧道:“爹爹不讓女使服侍我,是怕窺破了真相。更不準廝兒家人進我的身,是怕將來一旦敗露,玷汙了我的名聲。爹爹想把我做婦人,卻又不敢進女使使喚,做男子……我偏偏又不是。我與你們倒是一樣的……不,只怕還不及呢。一年四季裹呀纏呀,多早晚是個頭兒啊?”垂下眼眸,望著水下微微聳起的,只有婦人才有的物件,一陣苦笑道:“這會子便已是如此,若再過得兩年,只怕是瞞不住了。不如……不如現拿把刀來割了了賬!”時鳴陡聞此言,嚇得將木瓢掉進了桶中,震驚之餘半天方擠出一句話來道:“四……四郎,你……你……莫不是瘋了?”芳華回頭望著他,忍不住伏在桶沿兒上大笑起來。
時鳴怔怔的瞧著他,好一會子才拾起木瓢,接著在他背上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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