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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件事上,伯州犁不欠趙武的情,所以他談論起這件事,彷彿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語氣淡淡的,不帶絲毫感情。
趙武對伯州犁的語氣也沒有絲毫敬意。十年過去了,伯州犁現在已經成為一位徹底的楚國人,為了在楚國的權勢人物當中掙扎求生,他也放棄了許多原則,對於這樣的人,趙武無所謂敬意,他只是淡淡的,用對待路人甲的表情點了點頭,平靜的說:“楚王要宣戰嗎?請致詞吧!”
伯州犁愣了一下,馬上清了清嗓門,開始滔滔不絕敘述晉楚兩國的恩怨。平心而論,伯州犁口才不錯,他說的滔滔不絕,很多道理聽起來令人深省,但可惜,魯國人不在現場,所以這段精彩的演講不會有人記錄在歷史上,以至於這片宣戰詞終將默默無聞。既然彼此的宣戰詞說了等於沒說,趙武當然採取無所謂的態度,他心不在焉的聽著對方的陳述,漫不經心的處理著軍中事務。
等伯州犁說完之後,趙武懶洋洋的招呼士兵:“給我拿兩團亂麻來。”
士兵們遞過兩團亂麻。軍中攜帶亂麻是為了修補軍械的。這團亂麻亂糟糟的,毫無頭緒,使用的時候需要很費力的才能清理出一根根纖維,然後才能進行編織、織補……
趙武吩咐把一團亂麻遞給伯州犁。另一團他拿在手裡,隨意端詳一番,細聲細氣對伯州犁說:“大夫,你我各自分頭把這團亂麻理出個頭緒來,如何?”
伯州犁有點納悶:“理清……亂麻?這是為什麼?”
趙武回答:“晉楚兩國的關係,譬如這團亂麻,你剛才也說得很精彩,但只是站在楚國的角度上,而我站在晉國的角度上,自然有一番另外的理由,不如你我分頭將這團亂麻理出個頭緒,以此決定誰的理順(道理正確,指宣戰理由站得住腳)。”
伯州犁嘿嘿笑著:“不管怎樣,晉楚之間休兵十多年了,這次是晉國的盟國、鄭國首先進攻了楚國的盟國,所以首先挑起爭端的是晉國,所以戰爭的禍源也在晉國,這一點無可置疑。”
作為當事人,子產咳嗽一聲想插話。趙武擺手制止了子產,他輕聲的反問:“那麼,鄭國為什麼要進攻陳國?是否我們可以向前追溯一下,追溯到楚國趁我晉國專心對付齊國的時候,背後進攻我們的盟國鄭國?”
伯州犁掂了掂手裡的亂麻,嘲笑的說:“這麼說起來,我們兩國的關係真是這一團亂麻,說不清誰佔理。”
趙武把亂麻扔在地上,站起身。細聲細氣的回答:“其實,我有一辦法瞬間理清這團亂麻。”
伯州犁詫異的逼問:“世間還有這樣神奇的事情?”
趙武二話不說,抽出腰刀,一刀砍在那團亂麻上。趙武的力氣大,在晉國貴族當中早有傳聞,這一刀充分顯示了趙武的神力,他一刀劃過之後,整團亂麻被他徹徹底底的劈成兩半,於是原本找不見頭尾的亂麻,現在處處是斷頭。
伯州犁震驚的看著腳下:“什麼意思?。
趙武的語氣不緊不慢:“其實,有一個道理就彷彿一把快刀,一刀下去,可以理清晉楚之間所有的亂麻,這柄快刀就是昔日文公提出的“尊王攘夷”。伯州犁,你曾為晉臣,知道什麼叫炎黃,什麼叫“華夏”嗎?中國有服章之美謂之華,有禮儀之大故稱夏;衣必精美,物必豐盛,人必禮學,國必利益,君臣必稱吾國吾民,此才能是真正的華夏啊!在整個華夏只有一個王,這就是周天王,而楚國不過是南方蠻夷,妄自尊稱為“王”,凡我中原百姓,因這個理由,便與楚國不共戴天。
所以,楚王一日不去掉“王”的尊號,不向周天王俯首稱臣,那麼我中原百姓就有當然的理由進攻楚國,楚國便是我們理所當然的仇人。我們攻擊它屬於國戰,不需要任何理由。所以你剛才講的那番道理,在“華夏”這個旗幟下,一切都顯得那麼可笑。
恩怨?……晉楚兩國有什麼恩怨?我們是敵我關係,楚國加之於我們的只有危害,我們與楚國沒有恩情!楚王的宣戰詞我們接受了,既然得不到貴國退兵的命令,敢煩大夫謂二三子:戒爾車乘,敬爾君事,詰朝將見(勞您費心轉告貴國將領:準備好你們的戰車,認真對待貴國國君交付的任務,咱們明天早晨戰場上見)。”
趙武最後的話是宣戰詞的標準答問方式,他不糾纏細節,所以快刀斬亂麻的接受了宣戰,反而讓伯州犁剛才的滔滔不絕變成了一場滑稽的表演,連一旁的楚國副使息桓都羞得面紅耳赤。而伯州犁身為晉國逃臣,神情就更狼狽了。於是,兩人一起草草的行了個禮,再不敢說多餘的話,轉身告辭。
楚國使者出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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