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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講話。
魯國的叔孫豹哼了一聲,自言自語:“有理不在聲高。趙武子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武事上且不要說,只看他當執政一年,便幫助晉國度過罕見的災荒,這等經營才能,恐怕管仲復生也比不上了。”
晏嬰是個正直的人,正直的人不肯撒謊,雖然叔孫豹的斥責關係國家榮譽,但晏嬰還是誠懇的承認:“沒錯,下宮之亂後,趙武子倖存下來。他經營趙氏,令趙氏在短短一代人的時間裡,超越了父祖百餘年的努力;他經營晉國,廢除了晉國嚴酷的律法,溝通商路,使得商稅大幅增長;他修建大型水渠,使得農業不再看天吃飯……這份經營手段,確實令人神往。”
晏嬰迴避了管仲與趙武的比較。叔孫豹拿管仲與趙武比,不是狂妄,也不是故意貶低管仲,畢竟趙武擁有的經濟學理念,要比管仲多兩千餘年的積累,二者真要比較起來,優劣是很分明的。晏嬰只想談論趙武的“仁”,在他看來,這個春秋末世,刑罰確實越來越嚴酷,有點不適應這個時代,而這點,恰好也是當時傑出政治家的共識。晏嬰這麼一說,連鄭國子產,也包括魯國的叔孫豹都微微點頭,他們的腦海裡不約而同的對趙武產生一種高山仰視的嚮往。
然而,時代的變化並不是每個人都能感覺到的。
晉國這場樂舞以正統的王室音樂 “大雅之音”開場,樂聲中,晉平公姬彪一手執三足青銅樽,祝酒道:“寡人敬諸君一爵,願與諸國世代和好,永享太平。”齊景公、鄭簡公、齊國晏嬰、鄭國子產、宋國向戎等人捧樽回禮道:“願世代和好,永享太平”,然後一飲而盡。
晉平公心中甚是喜悅,當即賦詩一首《嘉樂》,齊國大夫國晏嬰也寫了一首《蓼蕭》,鄭國子產則寫了一首《緇衣》。晉平公按照趙武事先安排,在樂聲中向齊景公、鄭簡公,以及列國國君下拜,道:“寡人拜謝鄭國和我們晉國肝膽相照,沒有二心!寡人感謝齊國的歷代君主對晉國的支援……寡人拜謝宋國對我們晉國的堅定立場……寡人拜謝魯國國君……拜謝衛國國君……許國國君……”。
鄭國執政子展走下場,領先讚頌:“晉國君主宣其明德於諸侯,此真盟主也!”
三舞三蹈過後,晉平公回到自己的座位,趙武再度領舞,引導音樂轉向了鄭風、衛風,以此答謝列國對晉國霸業的支援。
季禮皺了皺眉頭,繼續重複他在鄭國的時候,對鄭、衛音樂的評價:“衛國衰亡了,衛國的靡靡之音不過是亡國小調,在這種場合演奏起來,晉國的霸業恐怕不長久了。當初鄭國稱霸天下,最終還不是失去了霸業,前轍可鑑,晉國要重蹈覆轍了。”
這是個變革的時代,音樂也在走向變革。六百年前周王室的音樂,如果用現代事物作比較,那它就相當於京劇當中的青衣劇,節奏異常緩慢,咿咿呀呀的,哼唱著一些與當今時代相隔很久遠,甚至聽不懂的腔調;而鄭、衛音樂就相當於流行歌曲。隨著時代的進步,人們的生活節奏越來越快,在此基礎上發展出來的鄭、衛音樂節奏明顯加快了許多,生活氣息也非常濃厚,曲調輕快明朗,大多數人對此都非常動心。
不知什麼時候,叔向來到了季禮身邊,他彷彿預先猜到了季禮會說那些話,早有準備的回應說:“我們元帥說過:音樂無關政治,音樂也影響不了國運。所謂亡國之音,這是非常好笑的理由,哪有音樂令人亡國的?亡國,那是一場綜合實力的下降,其中既包括軍事力量、經濟實力的衰落,也包含執政者是否順應民心,以及百姓對執政的擁護與否,生產力、技術進步與否等等,唯獨不包含音樂因素。”
其實,叔向來這裡,是早有準備的。這場典禮開始之前,叔向記得季禮對音樂的評價,他特意要求趙武去掉音樂當中的鄭、衛因素,但趙武不以為然,他對季禮說了上面的話。叔向認為老師這段話太富含哲理了,但他又擔心季禮張著烏鴉嘴,四處亂說,敗壞了盟會氣氛,導致什麼不詳。春秋人對這點格外敏感,所以叔向早已有準備的守候在列國卿大夫的席位,等季禮張開烏鴉嘴,他恰如其分的出現,趕緊批駁季禮的評論。
季禮是貴族,他對音樂的評價引導了此後兩千餘年的音樂評價策略。在他之後,人們往往給音樂新增許多政治因素,比如《廣陵散》講的是中國四大刺客“要離”刺殺“慶忌”的事,曲調壯觀激烈,後來的人則按照季禮的音樂評價體系,認為《廣陵散》讚頌了以下犯上,有“凌君”的企圖。如果默許這種音樂的流行,是在變相鼓勵老百姓對上位者的欺詐進行反抗,不利於社會和諧,因此,《廣陵散》被人為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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