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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頂大帽,目光在月臺上掃過,在顧沅身上停了停,才又轉到許嬤嬤身上:“嬤嬤,你來了?”
皇帝這一次穿著十分隨意,除了曳撒上的龍紋,與身邊的宗室們打扮幾乎是一般無二,許嬤嬤仔細打量了一番,見她雖然額上滿是汗珠,但眉宇間滿是掩不住的得意,臉頰微紅,雙目炯炯,比起平日的穩重端然,別有一番勃勃生氣,忍不住也笑了,朝皇帝屈了屈膝:“小爺恕罪,奴婢來遲了,沒福親見小爺的英武。”
“這算什麼英武?”皇帝收弓下馬,緩步上了月臺,又看了一眼顧沅,才轉過臉,向著一旁的裕王道,“朕剛剛還在說,昨天看雲州來的摺子,裡頭提到西洋人的爵位都是真刀實槍的拼出來的,如今的印度總督,剛剛被西洋女王封了公爵,就是個窮水手出身,聽說什麼美洲,也有一個這樣的。他們這麼鼓勵戰功,其心不問可知。我大齊的宗室國親承平日久,以後這樣多考幾回,也省得個個承爵考的時候才要臨陣磨槍。”
“吾皇聖明。”裕王素來自負,把自己以外的宗室子弟都看做酒囊飯袋繡花枕頭,聽了皇帝的話只覺得大快,隨口推波助瀾道,“臣以為不如就定下規矩,一月一考,勤者獎,惰者懲,長久下去,才見功效,也不負陛下這一回激勵士氣的苦心。”
皇帝微微一笑,神色十分認真,聲音裡卻帶出幾分敷衍的飄渺:“小王叔說得極好,朕看不如就由小王叔寫個條陳,明日交到宗人府議清楚再轉給朕吧。”說著朗聲激勵眾人幾句,按人頭頒下賞賜來。
裕王一句推辭都沒來得及出口,就不得不跟著謝恩離開,只是他一面走,一面覺得蹊蹺:皇帝素來舉止有度,這一回興師動眾地到仁智殿裡走了一遭,又親自下場,怎麼看都顯得對這些子弟重視之極,怎麼就這麼輕而易舉地把差使委給了自己呢?
他在宮外百思不得其解,皇帝此刻在清和殿裡,也一樣心浮氣躁。她覺得自己這一回去仁智殿的理由十分充足:宗室子弟是國家根本,先帝也曾親自考校過子弟們的學問,她也只是效仿先帝,何況如今眼看四方並不平靜,為人君者,豈有不居安思危防微杜漸的道理?
只是,不論她怎麼鎮定自如,怎麼箭不虛發,都沒法不承認,見到顧沅的那一刻,她在馬上不由自主地舒了一口氣,恍惚中身體裡似乎有一根緊繃的弦驟然鬆了下來,月臺上那麼多人,鮮明的只有一個顧沅,她看見的,也只有一個顧沅,顧沅完完整整,顧沅安然無恙,她就彷彿心滿意足地再沒什麼所求,連那原本那些整頓宗室子弟的打算也一瞬間變得微不足道,只草草敷衍一場,便隨手交給了裕王。
或許史書上提到的愛美人不愛江山的那些昏君,最初心思不過是和自己一樣。皇帝又看了一眼心平氣和跪在殿中的顧沅,卻突然覺得自己比那些被迷惑的昏君更可笑可悲——就算她有愛美人不愛江山的心思,可她眼前的美人,卻只愛江山不愛她。
皇帝不願再想下去,她轉過臉,故作無事地追問許嬤嬤: “母后怎麼想起來要聽那些洋和尚講經?”
“不是說那些洋和尚要在咱們大齊建寺麼?”皇帝自始至終都對顧沅一字不提,反而更顯出某些欲蓋彌彰的心思來,許嬤嬤暗自在心裡記了一筆,面上卻依舊不動聲色,“老孃娘心善,說是遠道而來的洋和尚不容易,也想見識見識,才下了旨意,要顧女官一起幫奴婢挑揀。奴婢老了,心思鈍,也記不住事,小爺要是有什麼旨意,就交待顧女官去辦吧。”
皇帝抿了抿唇,應了一聲,便一味喝茶,彷彿對這件事並不感興趣。只是這樣連一句場面話也沒有,卻正把皇帝的心思顯示得一覽無遺,許嬤嬤又看了自始至終默然跪在殿中的顧沅的一眼,已經明白了八九分,轉開話頭道:“小爺恕罪,奴婢還有句話要囉嗦。小爺的手傷要緊,今兒這麼又騎馬又拉弓的——”
皇帝放下茶盞,大大方方伸出手給許嬤嬤看:“今天經筵完又換了一遍藥,已經徹底不妨事了。”
許嬤嬤拉著皇帝的手仔細看了半晌,見果然無礙,替皇帝理好衣袖,道了恭喜,便領著顧沅辭了出來,只是卻並不直接回寧壽宮,而是折進了值房,召過魏逢春道:“老孃娘有話問你。”
“是。”魏逢春提心吊膽地撩起袍子跪倒,把皇帝傷了手的經過在心裡又快速過了一遍,不意許嬤嬤卻道:“魏太醫說,小爺近來睡得不安寧,可是真的?”
魏逢春怔了怔,回過神來卻有些為難:“嬤嬤,小爺下了旨意,我們做奴婢的——”
這樣的話,便是暗地裡坐實了皇帝夜裡睡不好的事實。許嬤嬤皺了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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