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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地方是一個人蛇混雜之地,各種各樣的人物都有。在□訪中我聽到不久前就在這發生的一起觸目驚心的被綁票事件,於是我就順著櫃檯內的小姐提供給我的線索,經過曲折的渠道找到了那位當事人。
來自福建長樂市的陳姓男子,給我們敘述了一段被綁票的經歷。
大約在三個星期前,我到職業介紹所找事,希望能找到炒鍋的工作,在我向介紹所的人說明我有四年炒鍋的經驗,來美已有五年後,旁邊一名同鄉很熱心的說,自己有一個親戚的餐館剛巧要找一個炒鍋,並自告奮勇的要帶他去見工。我聽說有工作,薪水又高,且又不要花介紹費,所以很高興地就跟他走了。同鄉開車送我到了布碌侖住宅區叫我下車,我還沒開口說不像餐館,立刻有三名□青持槍出現,命令我馬上下車,並把我推往地庫。當我進入地庫後,發現地庫裡已有二名同鄉綁在那裡,我知曉誤上賊船,但為時已晚。
我只好向綁匪求饒,換來的是一頓毒打,綁匪追問我在福建家鄉的住址及電話號碼,並且強迫我打電話給我在福建的親人,拿出十八萬人民幣贖身,我不從。四個綁匪把我的手按在桌子上,抽出刀子“唰”的一聲砍掉了我左手的小指頭,我痛得昏死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我才慢慢地甦醒過來。可是當我睜開雙眼看到的卻是令我一生難忘和恐怖的事。他們竟然把砍下的手指頭,用繩子吊在我的頸子上。這時其中的一個綁匪走到我面前,用手一把抓住我頸子上的那隻小指頭;惡狠狠地對我說:如果不答應再砍一隻手指頭,直到砍完十個手指頭為止。我怕如此下去連性命都不保,只有依綁匪的命令,向家裡求救,綁匪規定我家裡人在五天之內把贖金籌足,到時他們會有福建的";朋友";告訴家人交款的地方。
在等待贖金的日子,我掛著被砍下的手指頭象渡日如年般等待著,綁匪每天照例打我們三個肉票一頓,並用菸頭燒我們。大約1一個星期之後,綁匪忽然帶走另外兩個被綁架的人。我等了一天□定綁匪不會回來,才自行鬆綁跑了出來。後來我和家裡聯絡,方知家裡東拼西湊 (一部分還是借了高利貸)付十八萬人民幣,付款的地方是福州市郊的一個小火車站。借了這麼多錢;我該怎麼辦?其實我來美國才兩年,為了好找工作,多講了幾年經驗,想不到綁匪當真,以為我在美工作了四、五年,一定寄了不少錢回家,所以才綁架勒索。可是他們那裡知到我連";蛇頭"; 的錢都還沒還清,債上加債,真不知道該怎麼辦。
…… 一封家書
這幾年我在這裡吃了不少苦,流了不少淚,說了可能你們不太相信,可是事實就是如此。剛剛來美那陣,整整十二個月超負荷運作,早上六點到下午四點在一家中餐館打雜,下工後趕到學校上兩節課,課後再到另一家中餐館洗碗、擦爐。原以為打雜是最好乾的活,幹起來才知到並不簡單。其職責□圍不大廚,油鍋,抓碼有一個明確的界定,而是囊括從廚房到前廳沒人幹或人不幹的雜事。最大宗的是切菜、剝蝦、清掃店堂。剝蝦剝到手指甲蓋翻轉過來似地疼痛,沖洗地面的髒水把鞋親浸得像吃飽水的海棉一走一咕嚕, 一天下來手腳都泡爛了,一邊幹活一邊得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大廚缺什麼一聲招呼就得找到遞上,碰到店裡沒有存貨還要連走帶跑趕著去買。有時炸春捲,炸雞腿買得好,油鍋忙不過來,又得臨時充當油鍋。搬東西、卸貨更是家常便飯。忙完這些雜事,必需手腳更快才能趕出自己那份活。一上班就腳不沾地的忙,直到關門打烊了;永遠有幹不完的活等著你。如果將餐館工分成若干等級,打雜則是最低階的。誰都可以支使你。我常常被□得手忙腳亂,不知先應付哪頭好,累得滿頭大汗還四處招怨。
比打工學習更不堪的是寂寞孤獨。白天走在街頭,行人摩肩接踵,卻沒一張熟面孔,深夜回到寄居的餐館地下室,若大的空間聲息皆無;沒人噓寒問暖, 沒人聽你訴說一天的感受,彷彿被世界遺忘一般孤獨。想極了妻子!朋友!同事!深深懷念大洋彼岸的一草一木,甚至當初令人不甚煩腦深惡痛絕的種種,也會勾起星星點點親切的回憶。曾以為寂寞孤獨只是女人多愁善感的專利;不料它竟然也這樣刻骨□心的真切實在地捉弄男人。
開頭幾個月真可以說是苦不堪言;但我反覆提醒告戒自己:沒有條件逃避苦境、沒有時間痛苦呻吟。這苦是我自找的,並且已無路可退。不上學在美言語不通事事求人,等淤沒有眼睛沒有嘴巴,沒有耳朵;不打工房租等生活無可為續。無論多麼艱難哪頭都不能放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