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使我寫得快點,卻不能使我寫得好些。企求成功的慾望縱然沒有把我送進縱橫捭闔的小集團,也會使我儘量少說些真實有用的話,多說些譁眾取寵之詞,因而我就不能成為原來有可能成為的卓越作家,而只能是一個東塗西抹的文字匠了。不能,絕對不能。我開始感覺到,作家的地位只有在它不是一個行業的時候才能保持……當一個人只為維持生計而運思的時候,他的思想就難以高尚。為了能夠和敢於說出偉大的真理,就絕對不能屈從於對成功的追求。”見《懺悔錄》第二卷第497—498頁。他表示他絕不需要靠人們的讚美來生活。馬思洛經過研究一些著名的藝術家、科學家的性格特徵後發現,這些人物常能體驗到某種神秘體驗,他們比一般人更傾向於純自然;他們具有創造精神和脫俗傾向;對人類有同情心,不以自我為注意焦點;能超然度外,甚至能過隱居和獨處生活;具有*的態度和價值標準等等。這進一步證明創造活動確實需要脫棄凡俗。
3 虛靜即脫俗(2)
這些論述,用不同的語言,從不同的角度,把我們要說的意思說清楚了。叔本華說天才就是純粹的客觀性。詹姆士說天才是用非常態的看法去知覺。愛因斯坦說進入客觀知覺。盧梭說超越而豪邁的運思方式。湯因比說超越於動物之上的對待宇宙的態度等等,都是我們所說的“虛靜”的內涵。中國的古代文論,特別是書論、畫論很強調脫俗,認為只有懷抱清曠,情興灑然,清純淡雅之際,才是進行創作的最佳狀態。唐太宗論筆法說:“欲書之時,當收視反聽,絕慮凝神,心正氣和,則契於妙。心神不正,字則欹斜,志氣不和,書必顛仆……”“心神不正”、“志氣不和”就是未能脫俗。唐代大書法家歐陽詢說作書當“瑩神靜慮,端己正容,秉筆思生,臨池志逸”。強調的也是排除雜念,清心寡慾。宋代畫家米友仁說:“畫之老境,於世海中一毛髮事泊然無著染,每靜室僧趺(趺,佛教之盤足坐法——引者注)忘懷萬慮,與碧虛寥廓同其流。”轉引自《美學散步》第62頁。
明李日華說:“乃知點墨落紙,大非細事,必須胸中廓然無一物,然後煙雲秀色,與天地生生之氣,自然湊泊,筆下幻出奇詭。若是營營世念,澡雪未盡,即日對丘壑,日摹妙跡,到頭只與髹採圬墁之工爭巧拙於毫釐也。”轉引自《中國古代文學創作論》第7頁。意思是說一個人如“營營世念”不能“澡雪精神”則絕不能有高妙之作,而只能與一般的油漆工、泥瓦工爭巧拙了。
明董其昌說:“讀萬卷書,行萬里路,胸中脫去塵濁,自然丘壑內營……隨手寫出,皆為山水傳神。”《畫禪室隨筆》。
清惲正叔說:“清如水碧,浩如霜露,輕世賤俗,獨立高步,此仲長子昌言也,餘謂畫亦時作此想。”又說,“意貴乎遠,不靜不遠也……絕俗故遠,天遊故靜。”《歷代論畫名著彙編》第331—334頁。
清王原祁說:“作畫於搦管時須要安閒恬適,掃盡俗腸,默對素幅,凝神靜氣……若毫無定見,利名心急,惟取悅人……扭捏滿幅,意味索然,便為俗筆。”《雨窗漫筆》。
清王昱說:“未動筆前,須興高意遠,已動筆後,要氣靜神凝。”又說,“胸中空空洞洞,無一點塵埃,丘壑從性靈中發出。”《東莊論畫》。
清錢杜說:“作畫必明窗淨几,筆墨精良,胸無塵渣,然後下筆。”《松壺畫憶》。
老畫家江翊雲也說:“前人說喜氣畫蘭,怒氣畫竹,此說未確,畫竹之前必是胸懷淡定,一無塵渣子,然後命筆,自然清韻秀色。”《藝壇百影》第12頁。
作畫如此,做人亦然。“君子坦蕩蕩,小人常慼慼。”許多畫家都是襟懷坦蕩,孤高耿介,謹守自我之士,惲正叔可為代表。他“落拓雅尚,遇知己,匝月為之點染,非其人視白金如土芥,以故遨遊數十年,而貧如故,顧從未見慼慼之容,惟吟詠詩畫自娛。”《歷代論畫名著彙編》第328頁。
這樣看來,虛靜並不是個消極的概念,而是一種高度平衡的心理狀態,是一種積極的最富於創造性的情態。虛靜並非無情而是更深沉更強烈的情,是更高階的情,或情的昇華,美國學者奈斯位元認為:“靜坐、按摩、瑜伽、禪等,都是非常深厚的感情活動。”《大趨勢》新華出版社1984年版第54—55頁。虛靜是創作活動必不可少的。諸葛武侯有一句流傳千古的雋語:“淡泊以明志,寧靜以致遠。”他指出,清貧淡泊的生活,正足以明志,寧靜才能達到深遠的境界,這確是至理名言。心氣平和,神閒志逸的人常能排除雜念的困擾,遇到麻煩也能傳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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