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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英國心理學家麥獨孤的說法,酒醉可以暫時改變人的性格,原來內向之人醉到一定程度可變為外向。本來沉默含蓄的性格將趨於崩潰。他發現,“愈是明顯內向之人,愈需要酒精的刺激,愈需要更多的酒精使之變為外向。而本來外向之人,不多的酒精就可使他達到醉態。”《變態心理學大綱》英文版第68,442—443頁。
蒙田說:“葡萄酒發酵時會使桶底的雜質往上漂浮,飲酒過度也會使心理的秘密不知不覺地吐露。
“聖賢縱酒作樂也會表現憂慮和暴露內心秘密。”《蒙田隨筆全集》譯林出版社1996年版中卷第17、12頁。
英國哲學家霍布斯說:“飲酒過量的人的各種行為正和瘋狂的人相同。有些人狂怒,有些人狂愛,有些人則狂笑;全都是循著當時支配他們的種種不同的激情狂放地表露出來。因為酒的效果消除了一切偽裝,使他們看不到自己激情的醜陋。我相信一個最清醒的人……不會願意讓人公開看到他們思想上的浮誇和狂放的;這就等於是坦白地承認,不受規範的激情大部分就是癲狂。”《利維坦》商務印書館1985年版第56頁。尼采也說:“在感情的奔放中,在幻夢及瘋狂的幻想裡,人可以發現他的本來面目。”《朝霞》商務印書館民國二十四年版第218頁。
酒可放鬆舌頭,亦可開啟心扉。在酒醉中,人的本能抬頭,使人迴歸樸素的自然狀態,甚至有教養的彬彬有禮的紳士,往往也要失掉常態而醜態畢露。如此道貌岸然的謙謙君子在酒醉後也會露出根性。
美國心理學家康克林(Conkelin)說酒精對於中央神經系統的機能是有壓抑效果的。“故一個人受著酒精的壓抑效果之後,他便會將以前所隱匿的與過分自持的……解放出來,他並且喜歡說話,連他平常不肯說出的秘密都吐露出來。他的快樂也達到了狂態。”這時,“有些人的表情很可笑,有些人的脾氣特別壞。情緒發生以後,時常不能抑制,哭笑怒都極容易跟著來。”《變態心理學原理》商務印書館民國二十五年版第313—314頁。
弗羅姆有更具體的分析:“在夢囈中,在幻覺中,在一個人喝得酩酊大醉時,某些原始的自我可能會溜出來,在感覺和思考此人已多年沒有經歷過的東西。通常,這些溜出來的原始的自我,是一些他對之深感害怕和羞恥,因而加以抑制的‘壞念頭’。但是有時候,這些溜出來的原始的自我,也可能是一些‘好念頭’,只是因為他害怕這些念頭一旦表現出來,會遭人攻擊、奚落,所以才把它們壓了下去。”《逃避自由》工人出版社1987年版第270—271頁。
以上他們各自從不同角度、不同深度談了全醉的情狀。
從某種意義上說,喝酒的人可能私心最少。人在醉酒中,坦率天真,衝絕一切屏障。人與人之間才最肝膽相照,——互相開放,徹底透明。人在此際,心裡什麼念頭都可以向別人講,心扉完全敞開了。
6 “酒自引人著勝地”(8)
心扉敞開了,膽子也大將起來。“酒之為德久矣。樊噲解厄鴻門,非豕肩鍾酒,無以奮其怒。”(孔融《與曹操書》)“酒使勇者拔刀而起,怯者引頸受戮。”(範曾語)酒之為用,豈可小覷哉?這裡還有詩為證:“詩酒淋漓出狂怪”,“酒酣胸膽尚開張”(蘇軾),“酒腸寬似海,詩膽大於天。”(劉叉)“佳節每從愁裡過,壯心偶從醉中來。”(蘇老泉)“偶因酒醉膽大氣粗”(周作人)。大醉後產生意象的能力大增,自我也大大膨脹,伴有一種自高自大的幻覺。酒後膽大氣粗,明顯表現在蔑視世俗尤其蔑視權貴上。“以酒生思,傲然自得,不知王公之尊貴。”(唐畫家李靈省)劉伶《酒得頌》中有言:“俯視萬物,擾擾焉為江海之浮岸,二豪(二豪:指公子處士)侍側焉如蜾蠃之與螟蛉”,酒熱使他膨脹,真有點不知天高地厚了,在他眼裡,天下萬物好似芥浮,那些非議他的貴介貴子、縉紳處士簡直如同蜂蛉一般,其疏狂之態一至於此。再看下面的詩句:
李白一斗詩百篇,
長安市上酒家眠。
天子呼來不上船,
自稱臣是酒中仙。(杜甫)
黃金白璧羅歌笑,
一醉累月輕王侯。(李白)
飲酣視八極,
俗物皆茫茫。(杜甫)
詩萬首,酒千觴,幾曾著眼看侯王。(朱敦儒)
更有甚者是使酒罵座。如南朝文學家謝善勳:“飲酒至數鬥,醉後輒張眼大罵,雖復貴賤親疏無所擇也。時謂之謝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