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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朕雖非國手,卻也總有幾分棋力,但與你對弈之時,仍是鮮少有勝。”
午後遲遲,清冷的日光從殿外透進,偌大的宮室中靜悄無聲,幾名宮人侍立在內,長長的裙裾曳在青白色的暖玉地面上,如同盛開著的鮮豔花朵。
葉孤城手邊擱著一隻九鳳丹陽香爐,爐內焚了上品的鷂邯香,淡淡輕煙從九隻鳳喙中飄出,將他紫金冠下流瀉的黑髮間都染上了悄無痕跡的隱約香氣。
指間夾了一枚與手指同樣色澤的白玉棋子,思忖片刻,便無聲地落在了一處。“博弈手談,不過小術而已,父親又何必在意。”
明黃色的繡袍上並無過於華貴的裝飾,但衣面上四條翻騰的五爪金龍,已準確無誤地表明瞭主人天下間最尊貴的地位。“朕與人下棋,莫不是次次皆勝,唯在你這裡,卻總討不得便宜去。”
景帝已年過半百,但或許是保養得當的緣故,卻並不顯蒼老,面容隱在日光投進殿內的陰影裡,就有些不夠清晰,但只看輪廓,也是極好的。
對面白色錦服男子的容顏上,一向是沉靜而難能看出什麼表情的,只是從微揚的眼角和豐厚莊正的唇上,卻仍可隱約循出兩人之間,血脈中的濃重牽繫。
景帝目光看著棋勢,口中繼續道:“他們之間,也不是沒有人能贏得了朕,只是,他們不敢。”頓一頓,忽笑道:“你卻從不對朕留手……總不給朕一點面子,兒子贏老子,好得意麼!”
葉孤城聽了,唇邊就也有了一絲極淡的上揚,並沒有接話,只拿了旁邊一把連雲紅萼鸞紋碧壺,緩緩往杯內斟上已經溫熱下來的茶水,穩穩推至景帝面前。
景帝拿起,一面慢飲,一面眼睛還看著棋盤上的走勢,喝了一口後,便從棋盒中拈了一枚黑子,卻在手中拿捏了半日後,終於重新將其丟回盒內,搖頭笑道:“左右終無破局之力,何必苦苦支撐……朕又輸了一局。”
葉孤城聽聞,便開始動手清理棋面,景帝卻已起身,道:“今日便到這裡……你且隨為父,去一處地方。”
一路殿宇軒琅,漸漸地就有些寂清。冬日的園林別有一番情致,景帝沒有讓宮人內監跟隨,只在前面引著葉孤城朝什麼所在緩緩行去。過了一時,父子二人走到一處相當僻靜的小小宮室前,穿過院落,就進了正殿。
推開門,不大的殿內,整齊地擺放著各種家居器物,大到一張羅漢細靛拔步床,小到一塊楠絲木鎮紙,事事鉅細,應有盡有。
景帝此刻有些沉默,目光在周圍環視一下,就落到一旁的葉孤城身上。雙眼在早已成人的長子面上細細看了一時,才道:“這裡都是……你母親以前用過的東西。”
不待葉孤城有所反應,景帝已朝著內室走去:“她離開時什麼也沒帶走,只拿了那枚玉簪……從前在王府,這些東西朕都存在一處,沒讓旁人看過,現在用了這所院子來放置,想來,也總應該讓你見見。”
葉孤城似是想到什麼,面上就有了幾分說不清的神色,舉步隨著景帝進了內室。
屋內與外面截然不同,沒有任何擺設裝飾,空蕩以極,唯有一張極大的畫像,掛在正中的牆上。
景帝微微抬頭,看著那畫中真人一般大小的肖像,眼神就逐漸地柔和了起來,慢慢道:“我與你母親相識後不久,便親手為她繪了這幅像……只是筆下難描,亦不過得她六七分神采而已……”
畫中是一名白衣女子,十七八歲模樣,身後,是碧藍無際的海面。
只需一眼,也許天下間就沒人能夠再將目光,從她身上移開。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膚若冰雪,綽約若處子,不食五穀,吸風飲露,乘雲氣,御飛龍,而遊乎四海之外……
一顧傾人城,再顧傾人國,亦不過如此。
葉孤城凝目而視,畫上之人,眉眼之間與他有四五分相似,只是沒有男性的剛鐫之態,更多了一抹女子的清麗婉湄。景帝靜靜立在旁邊,半晌,才慢慢道:“朕初見你母親時,便是在海邊……後來一直將這畫鎖在箱內,不曾再細細看她,直至把她的樣貌,開始模糊……若非如此,第一回見你時,朕怕是已經能認出……”
葉孤城靜默一下,然後緩緩道:“既是想見,又何必深鎖箱底,不見天日。”
景帝聽了,就忽然,微微一笑。
“……不能看,不敢看。”
一旦看了,想了,就是,疼。
父子二人靜靜在屋內站了很久,直至景帝打破了沉寂。
“刺客一事,眼下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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